作者:欧静字数:70000第一章坐落于国家公园内的饭店,弥漫着浓浓的优闲气息。
然而,原本静谧、优雅的饭店应该是消费者放松心情的最佳地点,但是没想到在饭店一隅,竟传来一声在大吼——“听说你昨天早上和客人在电话中吵架,还对客户大骂脏话?”
饭店经理一脸愤怒地瞪着眼前的美人儿,浑然忘却自家饭店标榜的优闲与宁静宗旨。
美人儿娇俏地站着,低着头做忏悔状,双手无意识的紧扭着,雪白的肌肤映衬通透的透明感,姣美的脸庞带有一丝柔弱,她像纤细的易碎品,更像是迪斯尼卡通里的娃娃,需要人好生保护着,但……“经理,你不要搞错重点,那个邪恶的老太婆是恶人先告状,是她先无理取闹,无耻的要求饭店免费送她两件浴袍……”
管月岑一连串尖锐的抱怨,让她原本完美娃娃的形象顿时破功。
经理生气地翻了翻译白眼,对眼前这娇滴滴但实际是火山的美人儿有点无可奈何。
须知饭店的内部人力分工合作就像是个巨型摆钟,层层相扣,只要一个小螺丝松动了,都将影响到整个摆钟的律动、速度及准确性。
对饭店行销企划部门而言,因其涉及之业务相当地广泛,员工的人格特质和行为能力是决定该部门及饭店本身成功与否的关键。
当初面试时,就是看中管月岑的外貌和外语能力,精通两国语言的她,无疑是最佳人选,没想到美丽的娃娃竟然是一座小火山,身段不够柔软就算了,竟然还反过来批评客户的不是。
天啊!头真痛。
“你不只大骂客户无理取闹,还批评客户贪小便宜,彻底破坏饭店人员的对外形象,现在你还敢有一大堆理由说嘴?”
经理气呼呼地咆哮,
“你是不是不想待在饭店了?”
糟糕,她的饭碗不会又丢了吧!
“对不起!”
越来越懂得见风转舵的管月岑决定先道歉再说,毕竟这已经是她开始工作以来的第三个工作,而前两个工作都只维持两个月,第三个工作也才持续了一个多月。
虽然她想大喊不想为五斗米折腰,但人生有比自尊更重要的事,她银行的存款就快要见底了,而且随时有断炊的可能性,所以她只得先压下心中的不满与怒火。
“这件事情上层已经知道了,谁教你得罪的是王立委的夫人,今天早上上头已经开会讨论决议过了,你犯了服务员的大忌,请你另寻出路,下班前将工作交接给其他人。虽然你还在试用期内,不过饭店也没亏待你,薪水和遗散费会直接汇入你的帐户!”
啥?她被开除了?
“经理,你听我说……”
无法置信的管月岑连忙想解释,
“是王夫人先贪小便宜要求饭店送她两件浴袍,还说我们饭店抱枕花色鲜艳,她想要五个,当我委婉拒绝时,她又不分青红皂白的骂我不识好歹,不知道她是谁,我只是回了一句,
“你好可怜,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要问我”,她就莫明其妙发飙了呀!而且是她先飘出脏话,我一时气不过才回嘴骂回去的。
”经理铁青了脸,指责地瞪着管月岑,
“你还敢说!饭店服务守则第一条就是客户至上,你竟然还和客户呛声?!你可以用其他方式处理这件事情,直接骂客户就是不对。”
“但是……”
她还有话要说,
“她也骂我是笨蛋,这是公然侮辱罪。”
怒火在中年经理的眼前爆开,血压陡然升高。
“虽然如此,你也不能回骂。饭店每天都要求所有人员遵守服务精神,你竟然当耳边风……”
经理越讲越火大,不由火力全开,活似喷火龙。
“我们是服务业,所以千错万错不可能是客户的错,客户纵使有错也不是错,而是我们的错……”
虽然王立委夫人是出了名的贪小便宜又刁钻,自以为立委身份可以让她横行无阻,经常惹得上层头疼不已,连他都想直接揍王夫人一顿,恐吓她不得再进入饭店,但身为饭店服务人员,直接和客户对骂就是夫职,就算他想保她也保不住!管月岑的脾气也不容小觑,冷眼看着经理假道学地重述饭店服务人员守则,她越听越不爽,天生的火爆脾气瞬间掌控理智,
“够了!”
管月岑冷冷低斥,吓了经理一跳,
“错来错去都是我的错啦,早知道老太婆要什么就给什么,何必为了替饭店省钱就得罪重要客户!说什么服务精神第一,客户至上原则,这根本就是屁,你还不是怕她以立委夫人的身分施压……”
说穿了她根本就是无理取闹又贪小便宜,偏偏她身恃身份拿乔,反而没人敢动她,所以她才会越来越贪得无餍。
“哼,既然饭店要这么沉沦下去,我也不想管了,我滚就是了。”
怒视经理一眼,管月岑无视办公室里其他人惊讶的眼光,气呼呼地将办公桌上的私有物品用力一扫,全数扫进包包里,然后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办公室。
愣在一旁的经理顿时傻眼,再次为这看起来娇美的搪瓷娃娃却拥有暴躁脾气而咋舌不已。
好佳在,他终于把这个火爆的瘟神请走了。
拎着大包包的管月岑心情低落的走进饭店旁的便利超商,旁若无人地瞪着藏区的生菜沙拉。
几片莴苣叶,再加上青椒、小黄瓜,点缀几许红萝卜,竟然就要价五十五元。
对她这个刚失业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对她的微薄荷包再扒一层皮。
要不是最近天天应付猪头经理和数不清的澳客,火气大造成便秘和狂冒青春痘,不得不补充些纤维质和维生互,她也不会想吃些生菜沙拉。
“猪头、狗屎、大便……”
她越想越气,忍不住抱怨。
一名高大严肃的男人正巧站在她旁边,将她的抱怨悉数听进耳里,忍不住回过头瞧她一眼,立即震惊于她的貌美。
怎么会有人长得像娃娃?大大的眼睛,精致的瓜子脸,垂肩的长发……她的外表活脱脱就是娃娃的造型,真让人不可思议,但娃娃此刻却满脸怒气,活似尾巴被踩着的小猫,张牙舞爪地想要和人吵架。
阮囊羞涩的管月岑低着头找出荷包,浑然不觉自己正受到盯视,专注地往荷包一摸,
“雪特,我荷包里只剩四十元,又没带提款卡。”
她接着又爆出一句话,
“他妈的,我今天真倒霉。”
正巧来附近洽公的高大男人臧柏浩听到女娃娃爆出粗口,惊讶地瞪大眼睛,没想到这女孩这么表里不一,外表长得像天使,却这么没气质,可惜了一张可爱的脸,啧……管月岑丝毫没有发觉有人在注视她、评论她,只是垂头丧气地随手挑了一罐饮料就往柜台结账。
看样子这几天要勒紧裤带过生活了,还得寄出履历找工作。
唉!管月岑一走出便利超商,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喂……”
她无精打采地接起电话。
“管月岑,你们那个行销计划进度……”
来电者是与巴比伦饭店策略联盟的企划人员沈月丽。
她和管月岑一见如故,两个年纪相仿,个性又真率、爽朗大方,所以很合得来。
“呃……小丽,对不起,我离职了,关于合作的那项计划案,你必须找接办人商量。”
管月岑无力地打断她连珠炮似的话。
说实在,她对沈月丽真的感到很抱歉,因为这计划案是她提的,没想到才做到一半就必须丢给其他人负责,所有东西都必须从头来过,必须耗费更多人力。
“什么?”
沈月丽放声大吼,几乎震破管月岑的耳膜。
“小声一点,叫这么大声,我的耳朵都快聋了。”
“你在说笑话吗?你离职了?发生什么事了?是你又惹什么祸了吗?还是你终于把你们胆小怕事的猪头经理杀人灭尸?”
沈月丽一连问了好多问题,还顺便调侃猪头经理几句。
“嘿嘿嘿,正确说法是……”
管月岑尴尬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世风日下,吃人头路就得这样。”
沈月丽叹口气,心有戚戚焉。
“没办法罗!我只是普通小百姓,和高高在上的立委夫人简直是天南地北,所以经理只好牺牲我。”
这些事她都明白也都了解,不过心里不是很难过。
“所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找工作罗!”
管月岑坐在超商前的长椅上,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说着:
“我还是喜欢在饭店业工作,虽然运气不怎么好,目前也还没有遇上伯乐,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在饭店业闯出一片天。”
她自信满满地说。
“啊……我想到了,我的表姐就在另一家五星级饭店工作,听她说最近她们部门刚好缺一个人,要对外招考又觉得太浪费人力,所以想问我有没有同业想跳槽,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帮你问问看。”
“真的吗?”
管月岑瞪大眼,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一被开除就可以找到工作,而且那间饭店还比原来的饭店更有名。
“当然罗!只要我表姐推荐,铁定可以马上进去那边工作的,她是饭店元老级的人物,有她强力推荐,万事皆可达。”
沈月丽爽朗地说道。
“那真是感谢你了,你是我的恩人。”
挂了电话后,管月岑雀跃地从椅子上跳真情为,开心地大笑、转圈圈,乐得几乎想要拥抱全世界。
未料,太过得意的后果竟然是不慎撞上别人,撞痛了自己的鼻子,还踩上对方的脚板。
“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管月岑低着头慌张又尴尬地转身向对方致歉。
才刚走出便利商店的臧柏浩莫明其妙被用力一撞,身形晃动差点跌倒,不过他还是用力稳住身子,但脚板硬是被踩了一脚,不禁皱皱眉头,但看在对方似乎也不是故意而且还诚心道歉的份上,还是算了吧!
“没关系,下次小心点。”
他随口说着。
“啊”她突然尖叫,一股热流从鼻子汩汩而下,她连忙掩住口鼻。
“怎么了!”
臧柏浩被她吓一跳,定睛一看,这不是刚刚爆粗口的娃娃吗?
“我牛比鞋了。”
她竟然流鼻血了,害她讲话变得口齿不清。
“什么?”
他有听没有懂,这时才注意到她掩住口鼻的手掌下有一丝丝的红色血迹。
“你流鼻血了!”
他一惊,赶快掏出手帕让她止血。
“嗯……”
她尴尬,撞人撞到自己流鼻血,纵使她再怎么厚脸皮也觉得非常丢脸。
“别紧张,你先坐下。”
他拉着她坐到长椅子,
“可能有点挫伤,所以才会流鼻血。你要不要先去看医生……”
他话还没说完,口袋里催魂似的手机铃声就开始响了。
“没关系,不用看医生。”
从小她鼻子的微血管就非常脆弱,一有碰撞或火气一大,炽热就会流血,所以母亲总是叮咛她要小心,她也小心翼翼地保养自己,因此已经很久没有流鼻血了,没想到今天竟然会犯太岁。
“我看你还是去看医生比较好……”
手机铃声不断地从他口袋发出,他无奈地对她歉然一笑,知道他必须赶去赴约,不能再拖延了。
“你似乎有急事,你先走吧!”
她好奇地抬起头看清他,只见他表情虽然严肃,眉头也微皱,但双目炯炯有神,还漾出一丝温柔。
“是我撞到你的,不是你的错。”
没想到骂脏话的娃娃也能这么善解人意。
他点点头,也知道自己花太多时间在这种小事上。
“那你多保重。”
她挥挥手,
“bye-bye。”
看着远去的高大背影,她拿下手帕,发现没有再流血后,才放松地吁了一口气。
两个星期后。
礼拜一下午三点半,布落湾五星级饭店。
这间闻名遐迩的饭店特别以精心设计的雍容典雅写意风格,不着痕迹地融入当地文化,更结合附近山城和面海的自然景点,加上多元精致的餐饮与体贴入微的服务,使得住房率丝毫不受淡季窘境与景气萧条的影响,反而常有一房难订的情形。
当电梯在一楼缓缓打开门时,臧柏浩正垂下眼注视着大理石地板的复杂花纹,对于四周的人事物视而不见。
他信步进入电梯,按入欲前往的楼层后,又开始陷入沉思之中。
久候等待的人们鱼贯进入电梯,接着,电梯门缓缓关上……“等我一下啦!”
一名五十多岁、肤色黝黑的欧巴桑,左右手拉着两名五、六岁的双胞胎小男孩冲进电梯。
“要去几楼?”
角落里的道声音亲切地问。
“六楼,谢谢。”
妇人抹抹头上的汗水,腔调显得非常不同。
“幸好赶上了。”
“都是你啦,肥婆,我说要捞鱼你说不行,我要买那个钱币你也说不行,我要告诉爸爸你虐待我,把你赶回你的国家。”
男孩瞪大眼对着妇人开骂。
“对,我想吃冰淇淋,你也说不行,我叫爸爸处罚你。”
另一名长相一模一样的小男孩也嘟着嘴,恶声恶气地对着妇人大吼。
“小新、小义,你们爸爸说不能随便让你们买东西,而且小义还在感冒当然不能吃冰淇淋,万一感冒加重怎么办?”
妇人挤出笑脸,好声好气地安抚两个小孩。
“你这屁股大、肚子大的肥婆,我不要你照顾我们,你都故意欺负我们、虐待我们!”
小男孩开始口不择言地胡乱护骂,
“你对我们这么坏,为什么不去死?”
另一名小男孩看着兄弟开始吵闹,也跟着肆无忌惮地大声乱叫,密闭的空间内就听到两兄弟大呼小叫,纵使妇人好声好气地安抚,仍无法阻止这对兄弟的捣乱,让电梯里每个人都不知所措地瞪大眼。
“闭嘴,吵死了。”
一道女声出面阻止。
原本打算出面的臧柏浩听出那是之前亲切地问妇人要去几楼的声音。
两兄弟被吓一跳,不约而同望向角落那名长得娇滴滴的女人。
“你们俩到底有没有礼貌?这里是公众场合,不能随便大小声知道吗?”
管月岑板着一张脸,义正辞严地数落两名男孩,
“如果你们再吵闹,姐姐就要打电话给警察,叫警察伯伯把你们抓起来。你们不要不相信,电梯里所有的叔叔、伯伯、阿姨全都听见你们吵闹的声音了,他们都可以当证人。”
她的声音抑扬顿挫,隐隐带着威胁的口吻。
电梯里所有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随即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因为他们也不想和两个坏脾气的孩子共处密闭空间。
“有没有听到?”
管月岑厉声问道。
两名男孩傻傻愣愣地点点头,不敢再造次。
“还有,怎么可以随便骂人,还叫长辈去死?警察伯伯最喜欢抓这样的坏小孩了,如果你们再这么说,警察伯伯就会到你们家去把你们抓起来关,知道吗?”
管月岑教训道。
小男孩一副被吓到的表情,直到他们走出电梯前都非常安分,再也不敢乱吼乱叫了。
电梯里恢复安静,有人开始有感而发。
“唉,现在的孩子被宠坏了,一点礼貌都没知道,目无尊长、骄纵任性,真是糟糕。”
一名同样也是五十多岁的妇人说。
“没办法,现在孩子生得少,个个当作宝。”
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也摇头叹息。
站在另一个角落的臧伯浩有趣地听着电梯里的讨论,并注视着那名敢出言教训小男孩的女人的侧面。
现在人都秉持不管他人瓦上霜的态度,如果不侵犯自己,多数人都选择旁观、明哲保身的态度,像她这么鸡婆且富有正义感的人真的很少。
不过,她长得很眼熟,不知道在哪里看过?叮咚!九楼到了,管月岑率先走出电梯,赶着回办公室。
“啪!”
一个人影迅速冲过来,二话不说地将热辣辣的巴掌迅速地甩上管月岑那张雪白透明的脸庞。
“噢!”
“天啊!”
“好可怕唷!”
电梯门还没阖上,里头的人全都见到这让人震惊的一幕,不由得发现震惊的呼叫与讶异声。
走在管月岑后方的臧柏浩也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状况的管月岑,抚摸着疼痛发肿的脸颊,瞪大眼睛看着眼前显然是罪魁祸首的女子。
“你是谁?你打我做什么?”
热辣辣的脸颊让管月岑说话有点口齿不清。
虽然还没照镜子,但她觉得自己的脸一定已经肿得像馒头了,又辣又痛像是针般地,所以才会影响她说话。
从小她的脸一直被母亲视为最值得投资的部位,其他地方怎么碰、怎么撞都行,但就是将她的脸保护得滴水不漏,所以才会白白嫩嫩的,没想到保护了二十五年的脸第一次被甩耳光会这么痛……该死,如果被母亲瞧见她这么不懂得保护脸,她会被骂到臭头。
“你这只狐狸精,到处勾引男人!”
打人的女子目皆欲裂的瞪着管月岑。
耶?勾引男人?她今天才刚上班第一天耶!好不容易找到另一间饭店的工作,她光熟悉各楼层和各部门就已经忙得人仰马翻了,哪有美国时间勾引男人?哇!好戏上场。
有人按下电梯暂停键,反正奉承们都是来这里度假的,每个人都很闲,所以没有人发出异议,全都聚精会神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你眼睛瞎了?”
管月岑也不是好惹的角色,不可能白白挨一巴掌,本想回甩一巴掌,但极力忍住,只是将想再度期上前来的凶女人推开。
但此时一股热流从鼻子流下来,她很懊恼地发现,自己似乎又流鼻血了。
“你还敢推我?”
女人火冒三丈,震惊万分。
“要不然等着被你打?又不是白痴。”
管月岑才不管那么多,努力压抑脾气,同时赶快拿出面纸掩住口鼻。
“话说回来,这位小姐,你确定你发泄的对象是我?”
“当然是你。”
女人理直气壮地说:
“我问柜台人员公关部的陈小姐是哪一位,她刚好指着你。那时候你刚进电梯,所以我就坐另一边的电梯上来的你算账。你以为现在这么虚张声势我就会怕你了吗?”
管月岑傻眼,这女人也太宝了吧!搞错还这么理直气壮?!她虽然长得娇滴滴又一副惹人怜爱的样子,但除了脾气大,她的个性更是强硬,对于勾引别人的男人这种鸟事,她觉得层次太低,才不屑这样玩。
不过看在对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只好忍住不耐烦,平心静气地想和对方讲道理。
而且她不想第一天上班就惹是生非,一个不处理好,万一又被开除怎么办?
“小姐,我姓管不姓陈。”
管月岑吸口气,忍住倒甩一巴掌的冲动。
“而且我今天才第一天上班耶!我想你完完全全搞错了。”
她擦了擦鼻子,发现在鼻血还是没有停止。
“第一天上班?”
原来张牙舞爪怒气冲冲的女人表情一变,
“你不是陈小姐?但是柜台明明指着电梯入口,那时你刚好就在那里等电梯。”
管月岑露出假面微笑,眼里冒出大火,
“小姐,虽然我的名牌还没有做好,但我可以斩钉截铁的告诉你我叫管月岑。而且那时候等电梯的人不少,你不会是看我漂亮就以为我是勾引你男朋友的人吧?”
“但是……”
“或者,你以为我故意谎报名字?”
管月岑睨她一眼,
“在众人的见证下,我可以拿出身份证,但是你必须向我道歉,还必须赔偿我看医生的钱,不然白白被打一巴掌,我可亏大了。对不对呀?各位。”
脸颊红肿的她故意问向围观的人,还可怜兮兮地露出擦鼻血的卫生纸。
围观的众人被她这么一问,全都正义感十足地点点头。
没想到现在局势逆转,棒打狐狸精的大戏变成一场乌龙闹剧。
管月岑气定神闲地拿出身份证,要让对方俯首认罪,同进摆明了要和对方耗到底的精神。
“呃……”
女子见状顿时气焰全失,也不想看管月岑的身份证了,只想离开这个让她出糗的地方。
“想跑?没那么容易,你欠我一巴掌。”
管月岑突然伸手紧紧抓住想开溜的女人。
“对不起,我只是很不甘心。”
女人突然哭哭哭啼啼起来,
“我和他交往五年,掏心掏肺地对他,还出钱供他出国念书,谁知道他前阵子说要和我分手,只是因为他嫌弃学历不好,认识另一个和他同等级的女人,想和她在一起生活,他不要我了!呜……”
管月岑发现在女人开始哭泣,顿时傻眼。
眼角再瞄到一名正鬼鬼祟祟准备从另一边溜走的女人,立即恍然大悟。
原来那名想溜的梁上君子且刚好和她一起进电梯,也不知道这女人眼睛是被蛤蜊夹到还是怎样,竟然乌龙地错认是她,害她背了黑锅,白白被甩了一巴掌。
“她陈的小姐,你给我站住!旁边的人拉住她,不要让她跑了!”
管月岑对着想溜走的女人大喝一声。
全部人都被她的喝令声吓到,一起看向那名想溜的女人,还有人真的听命管月岑的要求,抓住陈小姐不放。
“呐,别哭了。被你打一巴掌我都没有哭了,你哭个什么劲?我帮你逮到和你男朋友搞暧昧的人了,就是那个长头发想开溜的女人,你快点去找她算账吧!我也不要你赔偿了,算我倒霉吧。”
管月岑自认倒霉,也懒得介入这场莫名妙的纠纷,只将愣住的女人推了一把,叫她去找罪魁祸首算帐。
“原来你才是狐狸精!”
原来可怜兮兮的女人抹了抹脸上的鼻涕和泪水,面对着真正的情敌时,立刻精神大振,还开始恶声恶气,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引我的男人就算了,还怂恿他与我分手!”
“不关我的事,是你抓不住他的心。”
陈小姐也露出准备作战的神情,输人不输阵开始尖叫。
两个女人针锋相对起来,护骂与尖嚷不绝于耳,管月岑对眼前的一切看傻了眼。
幸好她只是路人甲,否则今天闹出笑话的铁定是她。
缓缓地叹了口气,发现鼻子不再流血后,她不愿意再看两名女人为了一个用情不专的男人大打出手,决定叫安全部门的人员来处理。
如果她够理智的话,就不要插手管太多,免得莫明其妙又卷入纠纷,落得被开除的后果,至于其他人的事,她管不着。
不过上班第一天就碰上这种鸟事,还真晦气。
切!第二章“你迟到了。”
布落湾饭店总经理裴岱伟一看到好友臧柏浩姗姗来迟,立刻不悦地出声。
“我已经尽快赶来了。”
臧柏浩气定神闲的回了他一句,一点都不将他的不悦放在心上。
“我怕你不来了。为了邀请你来,我还必须用我的项上人头向董事会保证,我是牺牲了一切呀!”
裴岱伟一脸正色地表示。
“喔。”
臧柏浩笑了笑,
“反正你的项人头又不值钱,而且很多人应该满希望你项上人头不保吧!这样饭店业顺势洗牌也好。”
“臭小子,讲这样,我们同侪这么多年,这样奚落我,不怕我伤心?”
裴岱伟好心情地嘻嘻一笑,起身抱住好友寒暄。
“你要不要喝些什么?”
“白开水。”
“白开水?”
裴岱伟咋舌,
“你还是保持一贯的老样子,连喝个饮品都这么节制,不喝咖啡、不喝酒,连上等乌龙茶也不喝,一辈子只喝白开水,那你的人生到底有什么乐趣?”
他的声调抑扬顿挫,显然以调侃对方为乐。
“我只是不喜欢喝有味道的饮料而已,和人生乐趣是两回事,你也太会大惊小怪了。”
臧柏浩没好气地睨了裴岱伟一眼。
“是是是。”
裴岱伟吩咐秘书帮他倒白开水后连忙将话题拉回正题,
“怎么样,你考虑得如何了?虽然只是管理八间饭店的财务长而已,对你来说是大材小用,不过经过几年的磨练之后,亚太地区的财务长应该非你莫属了。”
臧柏浩是学财务出身,但在学时期曾于国际连销饭店里实习,后来因优异的表现,毕业后被网罗进入饭店担任正职财务人员,之后几年更被拔擢担任管理阶级的职务,又曾在海外包括新加坡、岑里岛等地担任要职。
“你应该知道,对我来说,职位不得要,我比较乐于接受挑战。”
“所以我才会用各种方式拜托你来我们饭店任职嘛!”
裴岱伟搔了搔头,
“最近布落湾饭店包括香港总店的业绩都不是很好看,我被那些不做事只会讲大话的董事们盯得满头包,如果你能来帮我,一方面可以发挥你的财务专长,一方面又可以拓展业务,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举两得。”
布落湾饭店是裴家的家庭事业之一,除了国内五间饭店外,在香港、新加坡共有三间连锁饭店,近年更准备进军中国大陆,所以必须找个能独当一面的财务长当他的有力后盾,而能力卓越的臧柏浩是他心目中的第一人选。
“看来我不答应你是不行了。”
对他而言,在哪里工作都一样,本来他对好友的提议不置可否,但刚刚发生的事让他开始有兴趣留在这儿……“你答应了?”
裴岱伟放心地笑了,
“有你在最好了,这样我的改革计划才能推动。”
“你可不要把我榨干了。”
臧柏浩幽默地回他一句。
“薪水比照你原来的公司,不过多了更多的分红奖金和绩效奖金,这些林林总总加起来,不会亏待你了。”
为了透过一连串密集创新的行销策略活动,结合饭店各项全面改装计划,以维持饭店在国内与国际市场上高优质服务的专业品牌形象,这些付出是必要的。
“那就好。”
“既然正事处理完,我可以问你为什么今天会迟到吗?”
裴岱伟注意到臧柏浩进来时嘴角噙着微笑,这真是太难得的画面,让他克制不了好奇心。
“我碰到一个很有趣的女人。”
“女人?”
裴岱伟差点被咖啡呛到,
“你在哪里碰见的?”
“你们饭店。”
“咦?”
裴岱伟被引发出兴趣,
“你认识的?漂不漂亮?”
“你就只能问这种没水准的问题吗?”
臧柏浩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
“这是男人本性嘛!”
裴岱伟诚实地说出男人的特色。
“你的芭莉丝呢?”
芭莉丝是裴岱伟的新任女友,是骄纵、挥霍成性的富家千金,臧柏浩非常不喜欢这类的女人。
“我知道你不喜欢芭莉丝,但好歹也给我个面子,语气不要这么唾弃。”
芭莉丝是姨妈那边介绍的人,他虽然不甚喜欢但还是会接受。
“既然你这么维护她,怎么又这么关心别人的女人漂不漂亮?”
对他而言,一个人应该专情,怎么可以如此心性不定。
“这是不同件事嘛!”
臧柏浩的语气里充满了不赞同,
“你们以后会走下去吗?”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裴岱伟装傻,
“你知道有人笑话是这样说的,太太不如丑女,丑女不如辣妹,辣妹不如名模,名模不如美女。”
“然后呢?”
臧柏浩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好笑。
“你继续听下去就知道原因了。”
裴岱伟笑了笑,继续说道:
“和美女上床爽得要死,和名模上床贵得要死,和辣妹上床累得要死,和丑女上床铁定生不如死……但是和太太上床,会天天装死,哈哈哈……”
“所以你的重点是什么?”
臧柏浩冷着一张脸,根本无法和这种滥情的家伙产生共鸣。
“我要天天和美女上床,才不想每天回家装死,你懂吧!所以现阶段我根本没有和芭莉丝有更进一步的打算。”
裴岱伟正色说道。
臧柏浩皱眉。
看样子,不久的将来,裴岱伟的女友位置应该会换人了吧!其实裴岱伟并不滥情,只是他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想法,只要长辈子介绍的人选一律来者不拒,偏偏每个交往的时间都不长。
所以有时候他也不知道好友在想什么。
“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臧柏浩一脸正经,
“以后你女朋友的英文名字可不可以都取一样,这样我才不会叫错。你知道,每三个月换一次认起来也是很累的。”
“喂,你这冷面笑匠现在正取笑我是吧?!”
裴岱伟不以为意,反而夸张地叫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不要假了。”
臧柏浩拍拍好友的肩膀。
“你真不懂得享乐。”
“少管我,男人那方面的用度是有限的,你不要三十五岁前过渡滥用,三十五岁之后就阳痿什么的,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理。”
臧柏浩也开始调侃他。
“臭小子,专门扯我后腿。”
裴岱伟笑骂。
“哼。”
臧柏浩哼了哼,啜了口水。
“报应,你会有报应的。”
他的音调不高不低,平心静气地仿佛在聊天,却硬生生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说完,他又没事般地继续喝水,要不是裴岱伟确定自己听见这句话,他还一度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裴岱伟哈哈大笑,故意瞄了臧柏浩的胯下两眼。
“还说我,自从你和上一任女友分手之后,我都没听到你有和谁在交往,你应该已经停机三年了吧!不痛苦吗?”
“还好,我的忍耐功力越来越好。”
他沉着地说。
“不要太严肃,宝刀偶尔也要拿出来磨一磨,免得到时候生锈。”
裴岱伟揶揄道。
不过他真的挺佩服好友的忍功和耐力。
臧柏浩耸耸肩,没理说什么话。
对于男女情事,他自有一套见解,说他古板、有洁癖也好,说他不懂得享乐也好,总之,他坚持只和自己喜欢的女人有亲密关系。
不过此刻……他的脑海却突然浮现那名长得娇美但个性却很有正义感的女人。
忙碌的饭店早晨,如同往日一样的展开,不过偶尔混水摸鱼的人还是有的,但这不包括管月岑,此刻她正聚精会神在手中的文件上。
饭店业务部分为公关组、企划组、业务组三个单位,但办公地点都在同一个地方,只是分隔开来,虽然有各自负责的责任,但多少重叠在一起,大部分时间必须互相支援。
“你听说了吗?”
介绍她进公司的业务部同事苏可欣神秘兮兮地凑向前。
她是一名三十岁的女人,挺着五个月的身孕,但脸上画着时髦的彩妆,连身上的衣服也是走前卫时尚系列,看起来相当抢眼。
“什么?”
忙着熟悉业务的管月岑满脸茫然、一头雾水。
“新的财务部副总下个礼拜就要走马上任了。”
“喔。”
“喔什么喔?”
苏可欣拍了她一记,气呼呼地学着她的腔调。
“每次都只会发现单音节喔、嗯、好、是……气死我了,和你聊天都有无法继续聊下去的困扰。”
“小姐,我才来上班五天,现在还没有搞懂饭店的各项人事,你告诉我这些消息我还没办消化。”
管月岑一脸无辜地说。
“好吧!”
苏可欣接受这个解释,继续将公司人事说个大概。
“总之就是之前的财务副总私下挪用了一些公款还捅出一个大漏洞,连会计和出纳也被他收买,没想到他挪用公款的事被总经理裴岱伟发现,所以就请他走路顺便让他吃上官司罗。至于这个新任的财务副总听说是总经理的同学,他特别从另一家国际连锁饭店挖来的狠角色。”
“狠角色?”
“当然,要来整顿和改革的狠角色罗!”
苏可欣一副识途老马的样子,她已经待在这家饭店十年了,每次有新官上任总会闹得满城风雨。
“人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财务部那些光领薪水不做事的老鸟最近都绷紧了神经哩。不过这些事都只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长得很帅、能力又好唷。”
“你看过他?”
“当然没有。”
苏可欣摇摇头。
“那你怎么一副和对方很熟的样子?”
管月岑一脸讶然。
“我从总经理秘书那听来的八卦消息。”
苏可欣洋洋得意道。
她在这里好歹也是资深员工,各处室都有一些混得相熟的好朋友,一有马路消息或小道八卦,她一定不会漏听半条。
“从头到尾,王秘书只是说他长得很帅,很酷,”苏可欣哈哈笑,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
“亏她都已经是两个孩的妈了,还这么不懂得矜持。”
“不过至少我也知道他是个帅哥了。”
管月岑也笑咪咪地打趣道。
“真好。”
苏可欣突然猛盯着管月岑那一张娇嫩细致的娃娃脸。
“你干嘛盯着我?”
管月岑瞟她一眼,觉得毛毛的。
虽然苏可欣是孕妇,但被她一直盯着也是挺诡异的。
“你如果不说话,活脱脱就是一枚美女耶!”
“你这明显是侮辱。”
管月岑假装生气,其实一点感觉都没有。
反正从小到大,因为她长得太娇嫩柔美,强悍的个性却和外表不同,所以常被朋友或同学挑剔很多次了,不差一次。
“不过你的个性和外表真的很不搭。”
“让你看笑话了。”
她起身泡了一杯咖啡。
“或许笑一笑能让你心情变好,生个宝宝个性也会比较好。”
“当然罗!如果我每天欣赏美丽的人事物,或许我肚子里的女儿也能长得像你一样漂亮。”
苏或欣依旧盯着管月岑,开始作起白日梦。
“拜托,这点毫无根据。”
管月岑失笑,调侃道:
“那你的意思是每天盯着猪,就会长得像猪吗?”
“这女人……”
实在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
“苏可欣气呼呼地想打她,但管月岑快速地逃开。“孕妇要平心静气,免得宝宝情绪受影响,变成凶巴巴的孩子。”
管月岑哈哈笑道。
“哼。”
苏可欣追打她好一会儿才坐回原位,
“不过最近的新进人员都是男的帅、女的美,这样我们的饭店至少在门面上还不至于太难看。”
“饭店是服务业,优质的服务才是永续经营的王道。”
“哇!”
苏可欣睨了她一眼,
“瞧你讲得头头是道,我想你人缘铁定不会太好。”
“这和人缘有什么关系?”
管月岑很不服气,
“而且我人缘超好,小学时每一年都拿好学生奖。”
苏可欣哈哈大笑,
“好学生奖是老师评定的奖,在老师眼里的好学生通常不太有同学缘。”
“你怎么知道?”
管月岑也很懊恼。
朋友们也常取笑她,说她一说话就会得罪一大堆人,而且她这种做事一板一眼的人,想当然耳人缘不会太好。
像上一个工作,她明明就是秉持饭店原则,但还是得罪了某立委夫人,害她只得离职。
“你讲话一向这么直来直往,而且我想你看到有人摸鱼或做小奸小恶的事情,一定会去纠举他对吧!”
“对呀!”
管月岑点点头,
“上次我邻居打牌声音太大,没人敢说话,所以我只好出面报警。”
“结果咧?”
“对方是一名欧巴桑,她跑来我家骂了我半小时,现在在路上看到我还会下巴一扬呈四十五度角,假装没看到我。”
管月岑也觉得自己很委屈哩!她只是主持公道而已。
“你还真是少根筋!”
苏可欣嘘她。
“我才没有,我是正义的化身。”
“砰!”
此时,业务部主任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引得全部人都侧目望去。
姜永年站在门口皱着眉头喊道:
“管月岑小姐!”
“是,主任。”
管月岑赶紧放下马克杯,转头望着对方。
“下星期有一场青少年辅导座谈会要在三楼会议室友举办,你负责接待。”
说完他转身进了办公室。
啥米?管月岑不解地眨眨眼,连忙跟进主任办公室。
“姜主任,这场活动不是由王小姐负责的吗?”
“她要结婚了。”
他酷酷地丢下一个解释。
“我知道啊,但……”
这和活动有什么关系?
“她从昨天就开始请婚假了。”
“这么快?”
管月岑张大嘴,
“但是我不能……”
“或者你要告诉我你也要请婚假?”
姜永年抬起头来睨她一眼,没好气地打断她的藉口。
“虽然我很想放假,但因为我现在没有男人,更没有交往的对象,短期内要利用婚假偷懒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管月岑一本正经解释。
姜永年一愣,差点笑出来。
但他还是憋住,免得自己酷酷的样子被破坏。
这个新来的同事个性还真有趣,没有人问她私事却解释得清清楚楚,让人不知道如何接话。
“总之,这场活动就交给你去接洽。”
姜永年翻翻桌上的文件,拿出两本资料夹递给她,
“这是另外两件活动的企划书,都交给你负责。”
管月岑脸颊一抽,她看起来很有能耐吗?怎么一下子接了三个活动?
“其中一场是大型活动,有一个国际知名的音乐演奏大师三个月后要来开演奏会,连续两个晚上都要下榻我们饭店,同时有演奏会前夕要在三楼的宴会厅举办一场记者会,你务必多用点心,千万别搞砸了。”
“是。”
她无力地接过资料夹,努力安慰自己能者多劳罗!同一时间,饭店十二层楼,总经理办公室。
裴岱伟眉头深锁地坐在沙发上,臧柏浩则一脸气定神闲地喝着他的白开水,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到底怎么了?不是说找我来有要事要商量,怎么急忙找我来了你又不讲话?”
臧柏浩看好友一脸郁闷的表情,忍不住开口问道。
“柏浩,对不起,本来是想请你下礼拜才上任的,但你可不可以提前?”
“怎么了?”
“你知道前一任财务副总杨雄因为帐目不清所以才被开除吗?”
臧柏浩点点头,他曾听裴岱伟说过,不过因为前一任副总杨雄和裴岱伟的堂哥裴大为有相当好的交情,所以裴岱伟将之开除后,引起堂哥的不满,进而造成家族之间的斗争。
“我请人调查后发现,幕后指使者是我的堂哥裴大为,虽然他一直想摆脱这项指控,但我已经掌握相关讯息。”
“所以呢?”
“我虽然发现公司帐目不清,更质疑财务部未经董事会决议即发放代支款十亿元,也对杨雄提出涉嫌背信及伪造文书的告诉,不过据我了角,我堂哥也准备大动作地控告我侵占,想要索回他自认为应得的股权。”
亦即,裴氏饭店正面临家族争产官司,而且是自家人告自家人。
裴氏家族是饭店业的龙头,是由裴岱伟的爷爷辛苦创立,不过裴岱伟的父亲和叔叔对经营饭店没兴趣,加上叔叔唯一的儿子裴大为的能力不受老人青睐,所以爷爷就直接将经营权交给了第三代的裴岱伟,此举当然引起裴大为不满,不懂为什么爷爷不将经营权交给他,反而直接跨过他,交给比他年纪还小的裴岱伟。
老人还担任总裁时,裴大为不敢有大动作,因此近几年来饭店都由裴岱伟一手主导,裴大为只能担任餐饮部经理这种非权利核心的职务,同时所分股利也仅是象徵性。
长期以来,他不满自己被忽视,待老人开始有意退出饭店经营后,他开始有大动作,准备分得一杯羹。
“你准备怎么办?”
臧柏浩问道。
他几年前见过裴大为几次,印象中,他是裴岱伟叔叔的独生子,所以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是个流里流气的家伙,每次出现时身旁都有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陪伴。
当初就是因为他爱玩又不读书,还搞大一个未成年少女的肚子,所以才被他爷爷趁事情还未惹大前,赶紧将他送到国外念餐饮管理,希望他能够学得一技之长,帮助家族企业的扩张。
没想到回国之后,他依旧好吃懒做,只勉强因为他念过餐饮管理,所以裴岱伟的爷爷才会将他安插到餐饮部门。
“如果无法和平落幕,届时只能法庭上见了,爷爷对这件事也很难过。”
裴岱伟叹口气。
他非常不希望家族斗争的事情登上媒体版面,但不这么处理,他根本无法保住饭店的大业。
“好吧!我想你催着我上班也是要我帮忙处理烂摊子,对吧!”
臧柏浩微微一笑。
裴岱伟一听好友愿意提前上班成为他的助力,深锁的眉头终于放松开来。
臧柏浩是一名值得信任的好友,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只要臧柏浩愿意出面帮他处理事情,一定没有事情可以难倒他。
“既然如此,我先趁明天早晨的主管会报介绍你出场,之后再带你到各部门巡视一下,随便了解一下各部门的动作。”
裴岱伟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太张扬或太高调,但还是得熟悉一下环境吧!”
“好吧!顺便去拜会一下老朋友也好。”
臧柏浩点点头。
这饭店许多主管级的人物都曾经和他共事过,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交情。
管月岑头大地看着手上的传真单。
她真没想到一个国际级的音乐大师这么讲究,连早餐食物的成份都严谨要求,还注明不得有牛油和黄豆成份,光早餐的要求就足足有三张传真纸这么多,更不用说中餐和午餐的要求有多少。
她叹口气,决定一项一项慢慢来解决。
毕竟饭店是服务业,服务消费者是最大的功能。
这时,管月岑瞥见同事们纷纷起身,一时之间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本饭店两大帅哥来了。”
苏可欣匆匆地说道。
“谁?”
管月岑一头雾水。
“裴岱伟和臧柏浩罗!”
苏可欣兴奋地东张西望,瞧见管月岑依旧一脸迷糊,忍不住向她说明,
“你应该知道裴岱伟就是总经理呀!臧柏浩就是新上任的财务副总。”
管月岑恍然大悟,原来是新官上任呀!
“可是,不是说下礼拜才上任吗?”
管月岑还记得昨天早上苏可欣在她耳边说的八卦消息,所以印象深刻。
难不成她这广播站也有消息错误的时候?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总经理希望他快点上任什么的。”
“这么突然?”
“对啊!满奇怪的。反正我会找时间挖出内幕消息的。现在我们只要负责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上面的决定我们也管不着。”
苏可欣耸耸肩。
“说得也是。”
“我们快点去前面看看,两大帅哥要到各部门巡视,我们也去凑热闹吧!”
苏可欣拉着管月岑的手往前面挤。
“喂,你是孕妇耶!走慢点。”
管月岑真被苏可欣的急切吓坏了。
没看过这么活泼的孕妇,真怕她肚子里的孩子因为奔走掉出来,
“不用怕,我习惯了。”
苏可欣一脸不在乎的挥挥手。
所有业务部的同事全都集合在门边,不一会儿,总经理裴岱伟带领各部门主管一脸笑意的走来。
“各位业务部的同仁,这位是新上任的财务部副总臧柏浩,希望大家以后多多帮忙。”
然后,裴岱伟简单的说了几句客气话。
接着,业务部主任姜永年简单地解说目前业务部的动作情形。
管月岑和苏可欣站在最后面,根本看不到前头的人。
“你有没有看到总经理右手边那个人?”
苏可欣在她的耳边低语。
管月岑踮起脚尖四处张望,终于看到目标,
“有哇!”
她点头。
“那是总经理的堂哥叫裴大为,也是餐饮部的主管,标准的公子哥,风流多情却不务正业。”
苏可欣的语调里充满不屑。
“喔。”
管月岑随口敷衍,根本没注意苏可欣讲了什么。
她的视线转向某处,赫然发现新上任的财务副总臧柏浩就是几个礼拜前被她撞上的那个男人。
她还记得自己用他的手帕掩住流血的鼻子……“管月岑小姐?”
有人在叫她。
“嗄?”
正在沉思的管月岑被这呼唤吓一跳,好一会儿才发现大家都在看她,连总经理和副总也好奇地转头看往她这边。
臧柏浩看到熟悉的人影,嘴角蓦然一扬,原来她在业务部啊!
“管月岑小姐,请你将我桌上的红皮资料夹拿过来一下。”
业务部主任姜永年大声的提醒刚刚显然在发呆的管月岑。
“好。”
回过神的管月岑赶紧跑进主任办公室拿资料,并迅速交到主任手上。
“业务部是饭店的的最主要核心之一,更是形象和行销的主力……”
趁着姜永年滔滔不绝地解说时,管月岑悄悄地想退下。
她对这种和大头见面的场合最没辙了,更不想让自己成为焦点。
“下半年业务部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最近更拓展路线与时常圈结合,连演艺人员的唱片、新书或者各式派对都选在我们饭店举行,大大提升了知名度和形象……最近我们更抢到国际心灵大师来台下榻的机会……更与社区合作,安排一些青少年讲座与本人文化艺术品的展示。”
管月岑根本没注意听,她先向苏可欣眨了眨眼,达成任务后偷偷摸摸往后面走。
臧柏浩点点头,
“其实最近全世界景气都不太好,除了业务范围外,饭店餐饮业也是收入的主要来源,一直将价位订在高点的餐饮部门有没有必要做一个调整……或许业务部可以和餐饮部合作……多元性的开拓客源……管月岑小姐?”
他刚刚听到她的名字了。
管月岑动作俐落地往后退,直到她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
“啊?”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喊她的人竟然是那位新上任的财务部副总。
臧柏浩不动声色地丢出问题,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一见到她想偷偷溜走就想留住她,所以他才故意问她问题,不过看她一脸胡涂的样子,看样子也应该没注意在听。
“业务部和餐饮部业绩的好坏影响饭店的营运,你有什么看法?”
他好心地将问题重复一次。
管月岑心里懊恼不已,但还是简单的说出她的想法。
“我觉得餐饮部可以和我们来务部合作,运用各种方式吸引消费者和顾客,而且高价位却不能代表高评价,有时候还必须要反映一下民情。”
“你的意思是要调整价格?你凭什么资格?”
问话不善的是餐饮部经理裴大为,他本来正色迷迷地看着管月岑的花容月貌,可是一听到她说的无知话,忍不住火大的开炮。
“我是以业务部员工的资格说出我的浅见。”
管月岑天不怕地不怕的回应,反正她行得正做得当,不怕有人来挑衅。
“你这……”
裴大为对这小员工竟然挑战他的权威感到非常生气。
“裴经理,她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你不需要这么严肃。”
裴岱伟出面缓颊,也打断了堂哥的炮火。
“哼。”
裴大为气呼呼地闭上嘴。
要不是为了和堂弟抢股权,他也用不着这么忍气吞声,当个小小的餐饮部经理,现在连他管辖的地盘都被一个小小员工挑战,这口气他根本吞不下去,找个时间他一定要修理这个女人。
“我倒觉得管小姐分析不错,下次会议上可以讨论一下。很多事情不能一成不变,再好的策略偶尔也强弹性调整方向。”
原本沉思的臧柏浩突然露出微笑,对站在一旁的管月岑说道。
“我也觉得这提议有发挥的空间。”
裴岱伟附和道。
第三章中午用餐时间,布落湾饭店员工餐厅。
管月岑从餐盘里拿了一堆食物,堆成小山的食物让苏可欣这孕妇简直瞠目结舌,但她还意犹未尽,继续盯着其他没办法装进来的食物。
“你在做什么?你吃这么多?”
苏可欣瞪大眼,她一人吃两人补都没吃这么多。
“早上简直被吓得魂都飞一半了,热量消耗太多,现在要趁机犒赏自己一番。”
管月岑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看来你真的受到注目了。”
苏可欣取笑她,
“谁教你想偷溜。难怪臧副总会故意叫你。”
“不过他胸襟还挺开阔的,能够接受新观念。”
“这是因为他罩你才这样说吧!”
苏可欣拉着管月岑坐到角落的位置。
“我是这样的人吗?”
管月岑吐舌反问:
“我讲的都是事实呀!经济这么不景气,如果还一味唱高调,餐饮价格居高不下,是没有办法替饭店创造好业绩的。”
“是是是,你说得对极了。”
“不过当我被叫到名字的时候,差点闪尿哩!吓死我了。”
管月岑边说边哈哈大笑。
苏可欣没好气地睨她一眼,
“拜托!我是孕妇,请注意我的胎教好吗,讲话请温柔斯文一点。”
“你是说闪尿这个词吗?”
管月岑躲过苏可欣挥来的巴掌,功力高深地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不过……我看臧副总一来就得罪了餐饮部的裴经理,到时候内部可能会斗得更厉害罗!而且你今天的说法似乎也得罪了他,以他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人来说,你要小心他报复……”
苏可欣说到一半惊见管月岑夸张的举动,不禁大叫,
“你怎么尽把葱挑到我餐盘里?”
她完全忘了警告管月岑要注意餐饮部裴经理可能有的小人举动。
“我不吃葱,谢谢。”
管月岑忙着进行挑葱乐。
她不喜欢葱的味道,所以用餐时都将葱挑掉。
“那只是配料,而且点缀而已,根本不会影响味道……”
苏可欣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切得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葱花一个一个挑掉的吃法。
“我看了碍眼嘛!”
管月岑咧嘴一笑,手里还是忙着在菜里翻来翻去,就是想把全部的葱都挑掉。
“真是诡异的饮食习惯。”
“难道你什么食物都接受吗?应该也有不喜欢的东西吧!”
苏可欣被这么一反问,不由得一愣,
“也对唷,像我就很讨厌草莓。”
“什么?”
这下子惊讶的人变成管月岑,她嘴巴张得开开,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草莓长得这么漂亮又可爱,吃起来酸酸甜甜的。竟然有人会讨厌草莓?”
她真的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人讨厌草莓的人。
“漂亮?可爱?真是见鬼了。”
苏可欣一副不予苟同的样子,撇撇嘴,
“我就是讨厌草莓的样子,好恶心喔。”
一想到草莓,她就忍不住抖抖身上冒出的鸡皮疙瘩。
“草莓何其无辜,被你这样奚落。”
管月岑皱眉念她。
“青葱何其无辜,被你这样厌恶。”
苏可欣也不甘示弱。
“你有病。”
“你才有病。”
两个互相指责的女人人互瞪一眼,不约而同哈哈大笑。
“说真的,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东西,像女孩子讨厌的蟑螂我一点都不讨厌,所以都被视为怪物。”
管月岑说道。
“好恶心,你不讨厌蟑螂?蟑螂明明长得很可怕,还会飞来飞去!”
苏可欣有不同的意见。
“你讨厌蟑螂?”
管月岑一愣。
“拜托!大部分女生都讨厌害怕蟑螂,我也不例外。”
“那么……蟑螂和草莓,你比较讨厌哪一种?”
苏可欣想了想,
“都讨厌,因为都很恶心。”
“那如果要选一种讨厌呢?”
“草莓。”
苏可欣毫不考虑地说道。
“你疯了。”
管月岑这下子惊讶得下巴都掉了,
“在你眼里,蟑螂竟然比草莓可爱?”
“草莓就是很恶心嘛!”
“我服了你。”
管月岑说不过她,两手一摊,决定投降。
“你还敢说我,你自己还不是讨厌青葱喜欢蟑螂。”
苏可欣没好气地说道。
“我……”
管月岑和苏可欣这两个无聊的女人因为蟑螂、青葱、草莓的问题辩论了起来,没发现另一边的咖啡区正有两名男人注视着她们。
“原来你说碰见很有趣的女孩就是管月岑小姐?”
裴岱伟和臧柏浩坐在咖啡厅里,注视着餐饮区的两个女人。
“何以见得?”
照例喝着白开水的臧柏浩不由得挑眉,一脸讶异。
“因为你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我发现你一见到她,眼睛就转不开了,而且你竟然直接问她问题,让我更觉得意外。”
裴岱伟一脸兴味的说。
“或许吧!”
臧柏浩耸肩,没透露太多,但多次的偶遇牵起他们的缘分,他只想把握住。
“其实更让我意外的是,你看她的眼神。”
“我的眼神怎么样?”
“双眼发亮……”
裴岱伟一脸揶揄,
“之前到各部门时,我看你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直到看到管月岑小姐,简直是变成了另一个人。况且你的反应差别这么大,怎么能瞒过我呢?”
“没错。我之前说碰到很有趣的女孩就是她。”
臧柏浩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她哪里的趣?”
裴岱伟看不出来。
至少对他而言,她只是他众多员工的一名,只是长得比较惹人注目而已。
臧柏浩耸耸肩,有趣笑道:
“她很真诚、很率真、很泼辣、很有正义感,还会骂脏话。”
“这么多形容词。”
裴岱伟有点了解了,他第一次见到好友露出这种笑容。
“我第一次听到她骂脏话还吓一跳。”
“原来你喜欢这样子的女人。”
真是有点怪。
不过这种泼辣的女生不适合他,他比较喜欢温柔似水的女人。
“我有说喜欢吗?”
臧柏浩瞟了他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你不喜欢的人事物,怎么可能花时间谈论。”
裴岱伟假意看了看手上的表,一脸戏谑,
“更何况我们从进来喝咖啡到现在已经半个小时了,你有二十分钟的时候目光都飘向她,其他时间则都在讨论她。”
臧柏浩一愣。
他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这是第一次发生这么脱轨的事情。
“你如果喜欢她就发动攻势吧!不过你……”
裴岱伟有点迟疑。
“什么?”
“没什么事,只是行动要快点,免得她被追走了。你要知道,她长得很漂亮,饭店里又多是未婚男性,喜欢就发动攻势吧!”
裴岱伟建议道。
臧柏浩没说话,只是又将目光飘向谈笑不断的管月岑身上。
裴岱伟则有点担心的敛下眼。
他不小心察觉到堂哥裴大为先是色迷迷看着管月岑那貌美的脸孔,但在她发方得罪他后,堂哥又转而一副愤恨的模样。
虽然裴大为常常用金钱攻势勾引不少女性同仁,但对方也有意愿的情形下,身为总经理的他无法也无力插手管太多。
不过他有点担心堂哥会利用职务之便骚扰管月岑,只希望好能睁大眼睛,不要落入堂哥的陷阱里。
“小姐,炸开唷!”
“满正点的哩!”
一群半大不小的年少将书包挂在肩膀上,以一种自变为践践的眼神斜睨着管月岑。
“啊?”
管月岑一脸狐疑,
“什么东西炸开?”
一旁的苏可欣却紧张兮兮,
“什么东西爆炸啦?”
开玩笑,有什么万一的话,要赶紧逃跑才行。
“好逊唷,你们很丁丁耶。”
一群青少年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饭店业为了打造形象,近来也和一些公益团体合作,除了定期的捐款救助之外,也免费开放一些空间给需要的团体举行活动。
这天刚好有个公益团体和饭店举办青少年生活营,希望各界能多关心这些生活压力大的青少年。
为了招呼这些国家未来的栋梁,管月岑和苏可欣一早就忙个不停,除了负责整个活动的联系和流程之外,更吩咐餐厅准备大量的三明治让这些正在发育的青少年吃个够。
一整天下来,双方也混熟了,趁着活动的空档,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闲着无聊,不约而同地围在管月岑旁边,好奇的东问西问,再加上管月岑不拘小节的个性,不到几分钟双方就聊开了。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
管月岑满头雾水,和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聊天就是有这项困扰奉承们常使用一些火星文,让她有时候根本跟不上他们的话题。
“炸开就是说你长得很正点啦!你应该很高兴吧?”
头发染成红色又穿着垮裤的少年笑嘻嘻地解答,这种赞美实在有点古怪。
管月岑干笑两声,不知道怎么接话。
“呃……”
这群死小鬼,他们才很丁丁哩!
“你们常用这种……火星文吗?”
苏可欣可不喜欢这种用词。
“三太子啦!”
一名戴着眼镜的青少年立即回道。
管月岑不由抚额,她对这些无厘头的对话实在有些受不了。
“什么是三太子?”
她咬牙切齿,眯起杏眸,有将这些小鬼踢到天边去的冲动。
“就是sometimes咩!逊、逊、逊。”
这群嘻皮笑脸的少年仿佛听到笑话似地,莫明其妙又笑了起来。
“这些死小子,花样还真多。”
管月岑嘀咕,
“好啦,快点进去会议室吧!老师在找你们了。”
“啕!赶我们走?我们是看得起你才和你聊天中下喔,不然我们的行程都排得满档,没空理你的啦!”
“是啦是啦!不用理我。”
管月岑快失去耐性了。
“喔,这么恰,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耶!”
少年瞪大眼,满脸惊喜。
“你才几岁?”
管月岑没好气地说:
“你年纪太小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而且我不喜欢被人家说我老牛吃嫩草。”
“没关系。为了你的“性福”着想,我本着拯救世人的伟大心态,我愿意牺牲小我、完成大我……而且现在流行姐弟恋,我都不介意了,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少年不屈不挠的精神和毫不羞耻的宣告,获得同侪的吆喝和鼓掌。
管月岑翻了翻白眼,对这种年纪小又厚脸皮的家伙无可奈何。
他们让她想到自己的弟弟,所以也不好意思恶言相向。
“你们在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男声插入混乱的场面中,那威严又响亮的声音仿佛有一股魔力,立即让混乱的场面冷静下来。
“呃……副总。”
管月岑一见到臧柏浩,不自觉地一愣,连忙打招呼。
古怪的是,青少年见到臧柏浩那一张不苟言笑的脸,全都不敢再乱开玩笑,还一个一个偷偷摸摸地溜走了,只剩下刚刚那名看起来有点臭屁的少年。
“哇……原来你是副总喔?”
少年没头没脑地趋向前,
“看你长得满帅的,可是和我比起来还差一咪咪罗!”
他少根筋又大言不惭地说。
臧柏浩不以为忤,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但管月岑和苏可欣都被这可笑的一幕惹笑,要极力憋住才不会笑出来,直到少年被同侪拉走,她们才大笑出声。
“你们似乎和那群孩子很聊得来。”
他看着管月岑,见到她娇美的脸上因为笑意而泛出的红晕,不由得心跳加快。
“哪有。”
苏可欣摇摇头,
“他们说的话我有一半听不懂。”
原来代沟是这么严重呀!明明才差几岁而已。
臧柏浩一笑,继续问道:
“这里的活动什么时候结束?”
“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会有其他义工带他们去吃晚饭,然后在饭店前的海滩举行萤光晚会。”
“这样呀……那你们要下班了吗?”
现在已经快六点了,早就到了下班时间。
“对。”
苏可欣摸摸自己的肚子,一脸疲倦。
“没想青少年精力这么旺盛,吃得又多,好像无底洞一般,我光是联络厨房就去了半条命,现在累得要命,要回去安胎了。”
“辛苦你们了。”
“哪里,这是我们份内要做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管月岑挥挥手。
苏可欣眼珠子转了转,她虽然现在很疲倦,可是却发现……臧副总一双眼睛直盯着管月岑。
她虽然是个大肚婆,反应也有点变慢了,但这种徵兆怎么可能逃得过她的火眼金睛?
“臧副总,你怎么会来这里?”
苏可欣故意问道。
这实在太明显了。
臧副总的办公室在十二楼,会议中心和宴会厅在十楼,如果不是刻意,一般员工是不会跑来这儿的,更何况是臧副总,明明方向和地点都凑不到一起呀!而且古怪的是,最近她们好像常见到臧副总,不管在何时、何地,他总会冒出来和她们打声招呼,然后他就会将眼光放在管月岑身上,趁空和她聊天。
“我路过。”
臧柏浩淡然说着,双眸还是停留在管月岑身上。
其实从他进饭店以来,他就开始情不自禁的追踪她的一举一动,甚至非常熟悉她手上办了什么案子、按了什么活动。
他知道自己被挖角来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但双眼就是会莫名其妙找寻她的踪影,跟着她的身影打转。
路过这儿?是真的才有鬼。
苏可欣暗忖。
“和管小姐也要下班了吗?”
臧柏浩问着管月岑。
不待管月岑回应,苏可欣已经连忙抢话,
“对。我们要一起下班。”
管月岑一愣。
她们回家的路明明不同呀!
“我刚刚想到,我们要一起去逛街。你不是说要买奶瓶和衣服送我肚子里的女儿吗?”
苏可欣偷捏一把。
管月岑瞪着自作主张的苏可欣,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更夸张的是,这女人脸皮真厚,还自己讨礼物。
“我看我们先去吃忽,再去挑选婴儿用品好了。”
苏可欣诡异地朝她眨眨眼,接着又看向双眸仍停留在管月岑身上的臧柏浩,连珠炮似地问道:
“臧副总吃过晚餐了吗?”
“还没有。”
“那么我们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和我们一起用晚餐吗?”
臧柏浩当然不会这么不上道,
“那是我的荣幸。”
从头到尾搞不清楚状况的管月岑只是瞪着大眼睛,她怎么好像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呢?
“不好意思,刚好家里的急事,我先走一步了。”
苏可欣用完餐之后,就藉口有事先走。
“你怎么……”
管月岑一愣,实在搞不懂她在玩什么把戏。
苏可欣打断她的话,
“我们改天再一起去买宝宝的用品。”
“但是……”
苏可欣没理会管月岑的狐疑,又转向臧柏浩,
“副总,月岑就麻烦你送她回家了。”
刚刚在用餐期间,她早就旁敲侧击到这两人住的是同一区,而且只隔两条街,这何尝不叫做缘分呢?
“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臧柏浩怎么可能让一名孕妇自己回家呢。
“不用不用,我老公说要来接我,我们要去散步。”
苏可欣一脸甜蜜地说道。
“你们夫妻感情真好。”
臧柏浩总算放心了。
“只要在适当的时机碰到对的人,感情就会融洽。”
苏可欣意有所指地笑着说。
“没错,只要找到对的人。”
臧柏浩深表同意。
“那么,我先走了。”
苏可欣挥挥手后,一溜烟地往另一边走,行动之迅捷,一点都不像是怀胎五月的孕妇。
管月岑纳闷的看着明显溜得飞快的苏可欣,仍旧不明白现在是演哪一出大戏。
“那我先送你回家吧!”
臧柏浩展现绅士风度,问着一旁似乎有点呆愣的管月岑。
“好。”
她点点头,和他一起往门外走。
等到他们坐在臧柏浩的座车里时,管月岑才想到自己一直忘了向他说声谢谢。
虽然他们在公司常常碰到面,可是每次都有人在场,她也不好意思直接找他说话,免得落人口实,说她要藉机巴结上司什么的。
“对了,副总,上次谢谢你的手帕。”
“喔,流鼻血的那一次?”
他调侃,眉眼带笑,
“不用客气。”
“其实我太得意忘形了,所以才会撞到你。”
管月岑将当时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虽然他们才共事两个多礼拜,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将自己曾经历过的事说给臧柏浩听是这么一件自然的事。
臧柏浩听完后忍不住微笑,
“其实我之后又碰见过你一次。”
“什么时候?”
她好惊讶。
“就是你第一天上班的时候,那时候你留给我非常深刻的印象。”
臧柏浩简单的说:
“我亲眼见你训斥了一对顽皮的双胞胎,也被一个莫明其妙的女人甩了一巴掌。”
管月岑一愣,这时才想到自己第一天上班就碰上许多鸟事。
那么……他也知道她讲话凶巴巴的模样罗?一想到这儿,莫名的窘意袭上心头,她突然觉得自己很糗。
“呃……”
她干笑几声,有点结巴地想扭转他对她的印象,
“这、这些都是突发状况,其实我这个人非常好相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转化他对她的印象是一件重要的事。
“我知道。”
他自己有眼睛,很多事他都看得很清楚。
“啊?”
她呆住。
“对了,”他突然兴致勃勃地问,
“你等会儿有事吗?”
“没有呀!”
管月岑摇摇头。
“今天晚上天气很好,我们去山上看星星?”
“好哇!”
管月岑大方地点点头,反正她回去住处也没事做,不如一起去看星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臧柏浩相处得很融洽,一点都不觉得别扭或不舒服,反而很享受和他的相处。
于是他们两个就这么驱车前往近郊山上,准备到著名的夜间景点看璀璨的星星。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醒醒。”
察觉到有人正推着她的肩膀,管月岑突然从睡梦中醒来,睁眼一瞧,发现一个人影正接近她。
“嗯?”
有点茫然的她根本没看清楚眼前的人,而刚睡醒让她反应变得慢吞吞。
“你醒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还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
“啊……”
管月岑回过神来,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累得靠在臧柏浩肩上睡着了。
“我、我好像睡着了,对不起、对不起。一定是因为我晚餐吃得饱饱的,加上我们聊天时气氛很舒服,所以我才不小心就这么沉入睡眠。”
天啊!她怎么这么大胆,在一个男人面前就这样大刺刺地聊天聊到睡着?真尴尬。
“没关系。”
臧柏浩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意,
“你要不要先擦掉口水?还有……刚刚你睡觉时不但打呼还兼流口水,害我的衬衫都湿掉了。”
“什么?”
透过月光和星光,她隐约看见他肩膀上一片湿意,她立即涨红了脸,用手背抹掉自己嘴角的口水,还手忙脚乱地拿出面纸往他身上乱擦,
“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
他微笑道。
此时,星星高挂在天空,点点星光和月光让车内视线非常清楚,所以臧柏浩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见管月岑耳朵正泛起可疑的红色……原来她也会觉得难为情。
“今天的星星很亮。”
她迟疑地看着他,随便找个话题。
“难道你喜欢暗暗的?”
他笑。
“没有……只是这样很不浪漫……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
天啊!她到底在耍什么宝呀!坐人家的车到山上看星星睡着了就算了,竟然还睡到流口水,现在竟然又露出一副对这男人“饥饿”的样子……幸好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约会,万一……咦,约会?管月岑的脑筋突然变得灵光一些了。
“请问……”
她望着他。
是怎么回事?他们在约会吗?不然他怎么会邀她到山上看星星?可如果不是约会怎么办?那怎么办?万一她直接开口问他们是不是在约会,他直接否认,那怎么办?届时她铁定会觉得尴尬。
“嗯?”
他看着她一会儿亮晶晶的一会儿又充满疑惑的双眸。
“那是什么星座?”
她随便往上指,不敢看向他的脸,心脏却开始怦怦乱跳起来。
因为她刚刚发现在他看她的眼神是这么专注,让她不由得开始心跳加速,连开口问都不敢哩!臧柏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失笑。
“你手指的地方是一棵树,没有星星。”
她忍心俊不禁,笑了出来。
没想到管月岑个性这么逗趣,一紧张就会做出耍宝的动作。
“啊?”
管月岑这下子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算了,她怎么老是在这男人面前搞乌龙呢?
“你知道为什么用弹弓射星星,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会射中吗?”
他突然问了个问题。
“废话,因为弹弓的射程不够远咩!”
她忘记尴尬,一本正经地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脑筋急转弯。”
“喔。”
她想了想,
“因为射到月亮。”
“不是。”
“那是什么?”
她没耐心猜这种答案,不设防地抓住他的手臂,催促他将迷底揭晓,
“快点说答案。”
他笑咪咪地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臂,
“因为星星会闪。”
她一愣,放开他的手,哇哇乱叫,
“好无聊的答案!”
“不然怎么叫脑筋急转弯。”
他笑,有点可惜她那么快就放开他的手臂。
两人经过这么一个无厘头的问题后,缓冲了之前存在的些许尴尬,她忘却了先前的疑惑,只想好好地欣赏那无垠夜空上的星光。
“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大、好多,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星星了。”
她吁口气,舒适地躺在座椅上。
“天天看也无趣,偶尔看反而能珍惜这一刻。”
“也是啦!”
她很同意他的论点,伸手指着遥远的天空,
“不过那一颗星星好亮喔,虽然有点小,却是最吸引我的一颗。”
“哪一颗?”
“就那里呀,左手边那一颗。”
“是那一颗吗?”
他也伸出手。
“对,就是那一颗,不过……”
突然,她的声音抖颤了一下,因为一股温暖的气息正吹拂着她的脸颊,此刻她敏感地感觉到他靠得她很近、很近,几乎要触及她了。
“你怎么了?怎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他转头看向她,气息更为接近,近得她都可以感觉到脸颊痒痒的。
“没……”
她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有点想去抓脸的痒。
“你……”
他突然凑向她,不待她做出反应,捧住她柔嫩的双颊,双唇迅雷不及掩耳地贴上她的红唇。
她傻住,只觉得双唇仿佛触电一般有股奇异的电流闪过。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唇,但又迅速地放开。
“我情不自禁。”
他在她的耳边低喃,喉咙干燥又苦涩。
她也吞了吞口水,一把抓住他的脖子,
“那就继续情不自禁。”
话一说完,她立刻微启双唇,猴急地凑向前,依样画葫芦地贴上他的唇,毫无技巧地在上面磨蹭着。
他大笑,喜欢她的坦承,于是再度温柔地捧住她的脸颊,仔细地、缓慢地贴上她的唇。
这一次不再是温吞的吻着,反而是急切地、激烈地热吻。
她只觉得心跳得好快,深陷在他的热吻中,忘却周围的一切,只想要让他吻个够。
于是,她呼吸急促地张口,他则趁隙将舌头窜入她芬香的嘴里,尽情地挑弄舔吮。
好一会儿,她被吻得几乎无法呼吸,想要退开呼吸新鲜空气,却又舍不得主动退离他柔软甜腻的唇瓣。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他们终于停止亲吻,但彼此间的电流却越来越强烈。
他望着她,她也愣愣地望着他,双目交会中,彼此间强烈的化学变化已经展开。
这个吻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追她吗?还是藉故想占她便宜?管月岑一直想保持冷静,但他依旧盯着她,让她根本无法保持冷继续思考下去,心跳得更加急速。
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会这么激烈地回吻一个男人,而且是自己的上司。
明明他们不是很熟的,她怎么好意思抓住他的脖子让他继续亲吻她呢?喔,好害羞喔……不过,那个吻真的好棒、好棒,让她全身骨头几乎都快酥了。
“你……”
她微微颤抖,抓住他的手臂。
“你……”
他呼吸急促,只想再度品尝那甜美的唇瓣。
他们不约而同想开口,随即噗哧一笑,化解了短暂的尴尬。
“我先说。”
她紧紧的抓住他的,直接问道“”你喜欢我吗?
“虽然这问题听起来很猴急又很直接,但平白无故和他亲吻,以她的个性而言,不问出原由她是不肯罢休的。“我不会吻一个不喜欢的女人。”
他情不自禁地又凑向她,舔了她的嘴角一记。
“可是……”
这好奇怪……“你确定?”
他一愣,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确定自己的感觉?”
他不答反问。
“因为我们不是很熟——如果以正式的算法来说,我们才认识两个多礼拜。虽然天天在公司都会见到面,也偶尔会交谈,但你有可能这么快就喜欢我?难道你对我一见钟情?”
她迟疑又有点得意地问。
说实话,她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欢他,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相当喜欢他的吻。
她的坦率让他不禁微笑,右手轻轻地拂过她红艳的嘴唇,轻轻问道:
“你喜欢我的吻吗?”
“喜、喜欢。”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双颊发烫。
“那就好了。你喜欢我的吻,我也喜欢你的唇瓣,也就是说我们都对彼此来电。至于我们认识多久,和彼此来不来电是没有关系。”
他一边低语,一边温柔摸着她柔嫩的脸颊,让她几乎沉醉在他轻声的耳语中。
“哦……”
她被他低沉的声音和温柔的轻触盅惑得胡涂了,心脏怦怦乱跳,全部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他脸上,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的说法。
“很多事无法解释得太清楚,只要我们能感受彼此的心情,那就好了。”
他捏捏她软软的脸颊,又在她的唇瓣上印了一个吻,继续温柔地盅惑她,
“这样你答应我的追求了吗?”
“啊?”
他的动作让她不由得全身颤动。
“或者你品尝过我之后就决定抛弃我?”
他戏谑地问。
“我没有。”
她才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早上我们在餐厅一起吃早餐,来个早餐的约会。”
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倾身靠近她,鼻头贴着她的鼻头。
“几点?”
她呆呆顺势问道,同时心头冒出一波波甜蜜又兴奋的泡泡。
这么快带就答应和一个男人交往,似乎不够理智和冷静,她也明白这不是纯粹的情绪冲动,因为她真的对他印象好极了,更何况感情这种东西不是相处久了就能进发出来的物质,而是形于内的感动,只有她自己可以感受到。
或许,从他们初次见面,就已经引起了感情上的代学变化吧!
“上班前一个小时。”
说完,他又在她微微开启仿佛勾人犯罪的红唇上,迫不及待地再度落下深吻。
这次,他们吻得更久了……第四章“喂,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苏可欣直盯着管月岑,发觉她只上了淡妆的脸最近总是显得神采奕奕。
“什么事?”
管月岑和她正开完部门会议要一起回到办公室,所以此刻正站在电梯口。
“你的回头率起来越高。每个经过你的人都会不住回头再看一眼,这种情形比饭店来了国际巨星还惹人注目。”
苏可欣调侃地说。
管月岑满面春风的样子让她显得更为亮丽、惹人注目,而她眉间妩媚的风情更惹得苏可欣的怀疑。
“那又怎样?说不定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所以大家才会一直看我。”
管月岑摸摸脸,作势拍掉脸上的东西。
其实她常被人盯着,所以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会在意了。
“少假了,你以为你可以逃过我火眼金睛吗?”
苏可欣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尤其她发现……咚地一声,电梯门突然打开,电梯里站了一个人,正是财务部副总臧柏浩。
苏可欣灵光一闪,贼溜溜的双眸盯着臧柏浩看一眼,再睨了管月岑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咳咳!”
她故意咳了几声打断暗中“眉目传情”的两人,还推着管月岑进入梯。
“苏小姐。”
臧柏浩向她点点头。
“你们要上哪一楼?”
“九楼。”
回管的是管月岑,她的双眼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纵使在苏可欣调侃的眼神下偶尔会尴尬地飘走,但最后总会情不自禁地又飘到他身上。
自从那天上山看星星之后,他们已经低调地约会一个多月了。
除了第一天在自家饭店的餐厅有个早晨的约会外,为了担心恋情被好事者拿来说嘴,成为饭店里的蜚短流长,他们随即转移阵地到其他餐厅或店家。
而除了早晨固定的约会外,晚上下班之后,他们几乎都黏在一起吃饭、看电影、散步或逛街,只要是时下男女约会的把戏,他们也都做了,而且越来越甜蜜。
电梯里,苏可欣戏谴地来回打量着管月岑和臧柏浩,直接说道:
“怪不得最近我晚上要约月岑一起吃饭,她都说没空,原来她都和副总约会去了。”
“你说什么呀!”
管月岑瞪她。
“原来见色忘友就是这样。”
苏可欣故作广泛应哀怨。
管月岑假装没听到她的哀怨,反而甜蜜蜜地对着臧柏浩露出笑脸。
臧柏浩也双目含笑地回视她。
苏可欣发现这两人明显将她当木头,忍不住好笑地说:
“啧啧啧,这么甜蜜都没看到我吗?”
接着,她又神秘兮兮地爆料,
“不过臧副总……最近月岑桃花似乎有点旺盛喔,有人和你一样有着好眼光,正在全力追求月岑,副总你可能要小心一点唷!”
她说的是实话。
上次有个歌星到饭店开记者会,第一眼就被管月岑煞到,还死缠烂打地跟她要电话哩!
“什么?”
臧柏浩一愣,看向也是一脸惊愕的管月岑。
好不容易回过神,管月岑立即向他保证道:
“那都是流言、误会,没有这回事,可欣是在开玩笑的。”
虽然她常被搭讪,但她一向懒得理会这种事,所以都严词拒绝,让对方知难而退。
臧柏浩皱眉,想要说些什么,但决定相信她。
此时电梯门刚好打开,九楼到了。
管月岑先是甜蜜地向臧柏浩挥挥手,随即拉着大嘴巴苏可欣溜出电梯。
等电梯门关上,管月岑立刻瞪着唯恐天下不乱的苏可欣,
“你……我会被你害死!你怎么可以说我桃花很旺?!”
“我说的是实话啊,明明很多人想追究你。”
苏可欣瞟了她一眼。
“而且谁教你有好事都没告诉我。”
“我只是希望低调一点。”
“低调归低调,你算是你的好朋友吧!连我都没说,你也太见外了。”
苏可欣斜睨着她。
“可是也被你发现了。”
管月岑巴结道:
“没想到你真的拥有一又火眼金睛,任何事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现在灌迷汤没用了啦!你已经伤了我的心了。”
苏可欣捧着自己的心口,故作哀怨。
“对不起啦!我是希望等稳定一点才告诉你的。”
苏可欣眼一亮,拍拍她的肩膀,
“看来你们交往得很顺利。好好谈场甜蜜的办公室恋爱喔!”
“我谈恋爱你怎么笑得比我还开心?”
管月岑看着笑得像只狐狸的苏可欣,压抑不住心头毛骨悚然的古怪感觉,总觉得自己的恋情一被她知道,全饭店也就会知道了。
“我是为你高兴。”
呵呵呵,这样她就可以随时掌握最新的八卦消息咩!
“你可不要说出去唷!”
管月岑坚持。
“这是好事,干嘛偷偷摸摸。”
“不准告诉别人。”
管月岑坚持。
“好啦!”
苏可欣不甘心地瞪她,不过看见她谈恋爱谈得甜蜜蜜的样子,也很为她高兴。
“对了,你为什么告诉臧副总我有桃花?”
管月岑勾着苏可欣的肩膀,先一步防止她偷溜。
“我只是陈述事实,最近真的有不少人在追你嘛!”
“那只是……”
管月岑叹口气,
“我已经回绝他们了,也不会难对方一丝机会。”
她一来到这饭店上班,就吸引了一堆苍蝇和蜜蜂在她身边打转,她也不是故意的。
“偶尔也要让臧副总担心一下,顺便哄抬你的身价,我的苦心你都不知道,竟然还责备我。”
“不要演戏了,苏可欣。”
管月岑失笑。
她没见过动作举止这么爱耍三八的女人,偏偏苏可欣就是这种人。
两人边走边闹回到办公室。
“找一天来我家吃饭,顺便向我报告你的新恋情。”
苏可欣超想知道他们恋情的进展程度。
“好啦。”
管月岑笑着点点头,
“那要满汉大餐才能满足我的胃,这样我才会愿意透露一些端倪,如果只是清粥小菜,我可不依唷!”
“没问题!”
苏可欣拍拍胸脯,豪气地说。
夜幕低垂。
晚间近八点,管月岑正在饭店值班,她已经连续加班五天了,从一大早到八点开始,到现在早已经疲倦不堪。
在业务部因为工作繁忙,每个人都身兼数职,忙不过来时同事间还必须互相支援,所以每到旺季,全体同仁天天都忙得筋疲力尽,但这是传统,所以在业务部的同事们都非常认命,还能苦中作乐互相打趣道:女人必须当男人用,男人必须当畜生用。
此刻,管月岑站在一楼柜台前,一边招呼来客,一边还必须接电话帮客人订位。
她刚结束一通电话,不由得疲倦地掩嘴偷偷打了个呵欠。
再几分钟她就可以下班了,下班之后她要先回去泡个热水澡,然后打个电话给臧柏浩。
想到臧柏浩,她就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
上次苏可欣在他面前说她桃花旺盛,使得他只要工作之余有空档就会到她的办公室转转,更想要直接宣示他的主权,让想要低调工作的她吓得连忙向他保证自己绝对感情忠诚,他才收敛了许多。
每天见到他时,她不会有思念的困扰,但这几天他非常忙碌,连续一个礼拜都陪着总经理到其他饭店出差巡视。
虽然他每天都会抽空打电话给她,但她已经五天没见到他了,压抑的思念在疲倦时特别容易从脑海中涌出来。
所以这几天晚上,她入睡时梦里出现的都是他,坐车出神时想的也是他,连工作忙碌歇口气的空档,想的还是他。
“铃……”
手机铃声响起,管月岑看到萤幕显示,原来疲倦的脸立刻喜上眉梢,起身到角落讲电话。
“喂,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好想他唷!
“我已经回到饭店啊。等会儿要不要一起吃消夜?”
臧柏浩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
“好哇!可是我得待到八点才能去找你。”
“没关系,我等你。你直接到我的休息室来找我。”
“好。”
管月岑笑咪咪地挂断电话,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
“管小姐……管小姐?”
有人正呼唤着她。
她急忙一转身,发现是柜台的服务人员,赶紧走上前。
“怎么了?”
“这两位是1314号的房客,也是这次和饭店合作的模特儿经纪公司的成员,她们说有要事要请教你。”
柜台小姐暗中向管月岑眨眨眼,暗示她这两人很难缠,但她光顾着看那两名模特儿,粗心大意到根本没瞧见柜台小姐的暗示。
为了拍摄一些商业广告,饭店和知名模特儿经纪公司合作,准备推出一系列媒体广告,所以近来饭店常有一些知名模特儿出入,当然也有不少模特儿住进饭店。
“两位小姐有什么地方需要我服务的?”
管月岑看向两位穿着时髦又流行的高姚美女,可以清楚地看见她们瘦得连胸骨都清晰可见,但在名牌服饰的包装下,个个看来都走在时尚尖端。
“当然有。”
其中一名脸孔精致、仅画着淡妆的女人抢先开口。
“不然我叫你来做什么?”
另一名女人像是唱双簧地附和。
她长得比另一名模特儿还要美丽,五官妩媚又艳丽,但一开口说话却让管月岑觉得有点怪怪的。
“请说。”
管月岑对她们的目中无人很不爽,但还是硬挤出笑容优雅地问道。
“我问你,每次都站在总经理旁边的那位帅哥素谁?”
艳丽的美女问道。
在她们这一行,谁不认识饭店业大亨裴岱伟?他虽然也结交不秒时尚圈的女友,但要接近他非常不容易,所以她们才想退而求其次,打听他身边那一个一脸酷样又俊帅的男人。
上个礼拜她们在饭店为广告照片取景时,一见到那名大帅哥,马上就被他电到了,只是第二天她们改到户外拍摄广告,所以没能来得及打探那名帅哥的资料。
所幸今天又回到饭店继续拍照,她们立刻兴致勃勃跑来问帅哥的职业、年龄等相交资料。
“嗄?”
管月岑一愣。
总经理旁边每次都有一堆人簇拥着,她怎么知道她们在讲谁?
“就素那个呀?听说她好像姓臧……”
“啊?”
管月岑忍不住想笑。
怪不得她觉得怪怪的,原来这名艳丽美女讲话有点大舌头。
“你快点说呀!”
艳丽美女催促道。
“那位是我们饭店的财务部副总,臧柏浩先生。”
她立刻收敛起笑意,专业地报告。
“他有女朋友吗?”
艳丽美女问。
“他几岁?”
淡妆美女也跟着问。
“你干嘛和我抢?明明是我先看上他的。”
艳丽美女发现淡妆美女和她同时锁定同一个目标,顿时非常不爽,直接向对方呛声。
“你凭什么?是我先发现他的。”
淡妆女也不甘示弱,瞪着对方。
管月岑愣住,这两人不是号称模特儿经纪公司重点培育的明日之星吗?怎么为了一个男人就在公开场合互相对呛?艳丽女挑眉斥道:
“你就素爱跟我抢!上次那间名牌服饰广告商说要请我拍广告,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去找经纪人哀求,还要我搭配你一起拍广告……我呸,人家看上的素我啦,你永远只能当陪衬、当绿叶。”
“你也不想想自己讲话这么没水准又在舌头,经纪人是担心广告出槌!你以为你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可以看?脑袋一剖开,里面包是空包弹。”
淡妆女也来恶狠狠地回击。
在模特儿经纪公司,她们互争一姐地位已经很久了,但是艳丽女的美貌硬是抢走不少代言,让淡妆女气炸了。
“小姐们,小声一点,你们的争执已经受到注意了。”
管月岑本想让这两个女人去自相残杀,但她们争吵的地点偏偏在饭店大厅,不仅难看而且也有损饭店形象,所以她不得不出声提醒。
“哼,都是你害的。”
“哼,都是你自私想和我抢。”
两名模特儿发现彼此的争吵声吸引注目之后,为了担心形象受到争议导致代言机会被取消,互瞪一眼后翩然离去,动作优雅地仿佛刚刚发生的争吵都是一场梦幻。
管月岑皱眉,纳闷自己怎么会陷入这种诡异的事情?自从她和臧柏浩交往之后,才发现他的女人缘好得有点离谱,每次都有人故意探问他的消息,让她觉得超级不爽。
上次还有一名政要夫人向她探问臧柏浩的人品,说要介绍她的女儿和臧柏浩认识,真是莫名其妙。
臧柏浩对这些事一律冷处理,从来不提也假装不知道,她虽然有点吃醋,但看他作风坦荡荡的样子,自己也不好继续吃味。
而且自从他们交往以来,他真的对她温柔体贴,好得没话说……一想到这儿,她突然好想见他……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她终于熬以下班时间,可以去找他吃消夜了,耶!休息室里,出差了好几天的臧柏浩在与裴岱伟商讨了一些公事之后,感到有些疲倦。
“岱伟,我先洗衣个澡,换件衣服,刚刚的事等会儿再商量。”
他决定先洗个澡,换件衣服,再继续讨论。
“好,你随意。”
裴岱伟看着手中的公文,头也不抬。
五分钟后,洗完战斗澡走出浴室的臧柏浩,随意地只在腰际围着一条白色浴巾。
他站在简单的衣橱前面,准备挑选要穿的衣服。
“那件事最近查得怎么样了?”
坐在沙发上的裴岱伟一边看报告,一边问臧柏浩。
“已经可以渐渐收线了。”
“证据齐全吗?”
“我已经查到好几笔不清楚的帐目,资讯组和安全部也配合稽查,效果显着。”
他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蓝色衬衫和长裤,扯下浴巾,准备换上。
“太好了,那么……”
裴岱伟的话还没说完,此时敲门声响起,未及臧柏浩回应,房门立刻无预警地被推开,管月岑急躁地推门而入,冷不防地看到这么火辣又活色生香的场面。
“啊……”
她大叫一声,猛吞口水。
臧柏浩被她的叫声吓了一跳,赶紧拉起浴巾。
但已经来不及了,管月岑已经因为眼前这火辣的一幕而流下两管鼻血。
裴岱伟见到眼前离谱的景象,蓦然哈哈大笑。
“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臧柏浩急急忙忙拉好浴巾,抽出桌上的卫生纸想帮她止血。
“不要过来!”
管月岑一发现他靠近,脸庞涨得通红,鼻血流得更多。
臧柏浩又心急又好笑,看着她涨红着脸流鼻血的模样,又心疼又不舍。
“你到底在做什么?有这么夸张吗?难道你没看过男人裸体?”
他硬是趋近她,温柔地帮她擦掉鼻血。
管月岑心慌意乱地摇摇头,根本说不出话来。
她虽然看过图片、电影,但第一次这么真实又直接看到这么火辣的画面,根本管不住冲到脑门的热气,以致于火气一冲即流下汩汩的鼻血。
“她大概没看过这么雄赳赳的。”
一旁的裴岱伟笑得都流出眼泪了。
管月岑双手掩住发烫的脸颊想要后退,但一个不稳,身子斜侧踢到门板差点跌倒,她本能地攀住最靠近她的臧柏浩,避免跌得狗吃屎,这时她才发现,在他俊帅的外表下,还藏着厚实的胸膛,不是软软的肥肉。
他们交往三个月以来,偶尔会拥抱、亲吻,但这是她第一次直接摸上他的胸膛,而这感觉,真是……棒呆了。
她红着一张脸,流着鼻血尴尬地想要挪开手,但不受控制的双手却反而有自我意识般地直接贴在他厚实的胸腔上,然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管月岑顿时愣住。
没想到她是这种人,她竟然会对男人上下其手……臧柏浩对这一切感到好气又好笑,明明她还在流鼻血,但她的手还是搁在他胸膛上,没有放手的迹象。
“你的手摸够了吗?”
他忍不住出声问道。
“啊……哈哈。”
她尴尬地干笑几声,强迫自己放开手,但不管仍流个不停的鼻血,最后还流连地再偷摸了一把,摆明了就是色字当头,不顾一切。
裴岱伟再度因为这滑稽的一幕放声大笑。
“总经理!”
臧柏浩则没好气地唤着笑不可抑的裴岱伟。
“什么?”
他擦了一下眼角的笑泪。
“别笑了。”
“呃……”
裴岱伟一愣,
“好吧!”
表面不笑只好憋着笑罗!好一会儿,等到她鼻血止住了,臧柏浩拉着管月岑,推她到沙发上坐下。
“我看你先闭上眼睛,坐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先换上衣服,免得你又流鼻血。”
他双眸漾着满满地笑意。
“你也取笑我。”
她揉揉鼻子指控道。
“不是,我是为了你好。”
他正色道,但嘴角也忍不住勾起。
没想到管月岑这么纯洁又天真,看到男人的裸体还会脸红流鼻血。
不等她满脸通红且欲开口回辩。
他直接拿起衣服到更衣室内,不一会儿,他穿好衣服走出来,看到管月岑脸上的红晕,不觉又笑了。
“你怎么这么急着冲进来找我?”
他微笑道。
她鼻孔里塞了两小陀卫生纸,急着张嘴说话,同时努力控制自己的双眸不要一直往他胯下移去。
“你不是叫我来找你吃消夜?”
他满脸笑意,拿掉她鼻孔里的卫生纸,皱着眉头看她,
“你鼻血流好多,我看我还是先带你去看医生,看看是怎么回事。”
“这没什么,小事。”
她挥挥手,一点也不在意。
她从小就是燥热体质,只要火气一大就容易流鼻血,一定是刚刚看到太养眼的镜头,才会让她忍耐不住,当场流鼻血。
“你常流鼻血吗?”
看她的样子好像理所当然且经验丰富,他也忍不住担心流鼻血对她而言是好发性的。
裴岱伟忍不住笑着插话,
“我看她是因为一下子见到你惊人的体魄和第二性徵,所以才会火气旺盛。没想到她也是纯情派的,大概没真正见过男人吧!”
他越想越好笑,
“没想到现在还有女人这么纯情,竟然还会看你的小弟弟看到流鼻血,而且眼睛还离不开你那我哩!”
被总经理这么一揶揄,管月岑红着脸没头没脑地脱口而出,
“你管我!我先看盾他那里长得好不好,不行吗?”
话一说完,裴岱伟再次笑得惊天动地,臧柏浩则又好气又好笑地叹口气,至于管月岑……她的脸越涨越红,而且鼻血就像开了开关般的水龙头一般,又开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