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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叶霓字数:65000

第一章

营帐内灯火昏黄,却隐隐从中飘来丝丝馨香,难道这里头藏着女人?!

往里一瞧,这瞬间,即被里面霸气十足、阳刚味极浓的布置所吸引,布幕上全垂挂着兵器,一方木柜除了兵法卷牍外,尚有诗文、武学书籍夹杂其中,可以想见,这营帐的主人定是位铁铮铮七尺之躯的刚硬男子。

可目光往侧一闪,却瞧见坐在案头上的竟是位美丽灵秀的女子。

她一双倩眸专注地放在桌案上的布兵图上,长案的另一头则放着罗蓿族的地形图,两相对照下,她心底正思考着该用什么计策驱走他们。

没错,她就是震雷国东南边界着名的女诸葛韩情,也是於两年前冤死在恺族手中的统帅方愿之妻。

方愿在一次争战中落入敌方之手,恺族却大放谣言,指称方愿为保命而泄密,偏偏之後几次的战役连败,更证实了对方的消息。

顿时方愿成为众士兵所埋怨、气愤的对象,为此身为方愿生前好友的延平将军仇政答应了方愿妻子的要求,将她请进帐内,依凭她的智慧辅助他调兵派兵。

经过多月努力,她终於与仇政协力将恺族消灭,也为方愿洗刷沉冤。只不过在这多难时期,恺族虽灭亡了,可更恶毒的罗蓿族又在纷乱中冒出头来。

韩情怀疑其实罗蓿族便是恺族的一些余孽所组织,再四方招揽一些武林小辈,使得他们出手的功夫都极为凌乱,致使众士兵对抗起来备感吃力,这也是她与仇政最为头疼的地方。

「唉……」她揉了揉眉心,吁叹了口气。

「怎么了?什么事那么烦?」仇政推开帐帘就见她低首喟叹的模样,於是扯笑问道。

「你说呢?」她摇摇头。

「是不是为了罗蓿族的事?」仇政拧起眉,「别想太多,他们这些宵小之辈就会用些小人招术,我就不信邪能胜正。」

「话虽没错,可我心底就是烦。」她闭上眼,说不出心底的失落。

「在想方愿?」

「我……不知为什么,没亲眼看见他的屍首,我就无法相信他真死了。」即便是两年过去了,她仍觉得他似乎还活着。

「那是因为你爱他太深了。」

仇政感叹地摇摇头,好言规劝道:「我看你该出去走走看看,不能再闷在这种地方了。」

「算了,我喜欢这个营帐,这里面全是方愿最喜爱的东西,看着它们我才能感受到他与我同在。」她摸了摸这案上的小东西,包括那砚台、毛笔,还有她绣给他他却来不及拿的香囊。

「不行,你就是陷入太深,再这么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仇政出自朋友的关心。

「无妨,我已经习惯了,再说你不是要带宓儿回宫见大王吗?别为我的事操心了。」她挥挥手,言谈间的肢体动作净是风情万种。

「那事不急,我们可以延些时候。」

「别这么说,你愈是这样就表示愈不放心我了,别忘了大王他已封我为副元帅,难不成你根本不放心把大军交给我?」她睨着他。

「你呀,老是喜欢与男人争锋,这样会没人要的。」仇政摇头。

「你说什么?你以为我还会再嫁吗?」她拧起眉。

「可是你还那么年轻,十六岁时嫁给方愿,如今不过十九,未来的路还那么长,会不会……」仇政极不苟同她的想法。

「别说了。」她拚命摇着头,「我对方愿的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死也不会负他。」

「韩情——」

「若你还认我是你的大嫂,就别再说了。」她脸色一整,起身走到帐外,「快去准备吧,该和宓儿回宫了。」

「你哟!好吧,那我们这就回去,有任何事别忘飞鸽给我,我会尽快赶回来。」仇政撇唇道。

「好好,最好玩久一点儿,省得两个人在这儿卿卿我我,碍我的眼。」她风趣地笑说。

「既然碍眼,就再去——」

「够了,我再说一次,你若再说那种话,我就翻脸了。」韩情漂亮的眉宇轻蹙,目光却是极为认真。

「唉,好吧。我也不再说了,那我们收拾好就直接上路。」

「嗯,一路顺风。」韩情妩媚轻笑,眉间多少隐藏了些许愁丝。

「谢谢。」

眼看仇政离去的背影,韩情不禁弯起唇线,对於他终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也甚感欣慰。

但愿他们的感情能够天长地久、绵绵长长……

随即她埋首於公事上,直到天色将晚,她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正要起身却听闻副队长魏云在帐外喊道:「副帅,属下有事禀报。」

「请进。」她坐回椅上,非常迅速隐藏起自己悲哀的心思。在下属面前,她永远只是个女强人。

「副帅,罗蓿族近来似乎已销声匿迹,他们是不是潜伏起来了?」魏云进入帐营内,对着韩情拱手道。

「可能,不得掉以轻心,还是得继续监控。」她闭上眼,沉吟了会儿说。

「是。」

魏云正要走出帐营,她又喊住他,「等等。」

「还有事?」他回首恭谨又问。

「明天……明天是方元帅的忌日,我想祭拜他,营地的事就麻烦由你代管。」她显然有些难为情,毕竟这属「私事」。

「没关系,就交给我,你去忙吧。」

提起方愿,他们营里头没一个不感到抱歉,毕竟过去误会了他好长一段时间,等真相大白才知他们的误解有多重。

「嗯,谢谢。」咧开嘴,她便快步走出营帐。

瞧着她那翩若蝶舞的身影,魏云不禁深叹,不过是个才十九岁的姑娘,却要身负如此重大的责任,这究竟是谁害的?

是这时局?或是她对方愿的情深?

***

韩晴趁夜离开营地,前往最近的小镇购买方愿生前最爱吃的点心,由於正值兵荒马乱之际,能买的东西并不多,不过所幸有方愿最爱吃的甜饼和窝果儿。

拎着这两包东西,她快步走在回程的路上。

由於已值深夜,路上有种特别凄凉的感觉,她走着走着,望着天际皎月,不禁想起方愿以前最喜欢的诗——

鸡鸣风雨萧萧,侧身天地无刘表。

啼鹃迸泪,落花飘恨,断魂飞绕。

月暗云霄,星沉烟水,角声清溺。

忍不住,她喃喃接着念道:「问登楼王粲、镜中白发,今宵又添都少?」

几乎是在她极度错愕之下,她竟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男音响起,「极目乡关何处?渺青山,髻螺都校。几回好梦,随风归去,被渠遮了。宝瑟弦僵,玉笙簧冷,冥鸿天杪。但侵阶落草,满庭绿树,不知昏晓。」

猛然回首,她竟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树荫下!

是方愿吗?

莫非是她思念成疾,因而花了双眼?还是……他魂归来兮,终於来见她了?可知这两年她想他想了多久,可他却连一次也没出现她梦中!

「方愿!」她迟疑地朝他走了一步。

「情儿。」当他从树荫下走出来,直挺挺的站在她面前,她当真被这种情形给弄得一愣。

「这……你……」她又向前走了几步,直到他面前才停下脚步,以颤抖的手指抚触着他的脸……

有温度!天,这是怎么回事,有温度?!

「我没死!」他眯起眸,一把攫住她的手腕,「这两年来肯定让你伤心又难过,你一定哭坏了?」

「你……」韩情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既然没死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身不由己,被囚禁在苦牢,若非为见你一面,我不会苟且偷生。」

紧紧将她揽进怀里,而後解开身上衣衫,露出自己那全是鞭伤、火钳所伤的痕迹,「看见没?这就是忍辱偷生的代价。」

韩情捂住嘴,神情悲涩地说:「你……你吃了好多苦!」

「只要能见到你,这点儿苦不算什么。」他勾起笑容,可奇怪的是那笑容是如此的浅薄且清冷。

可是满心喜悦的韩情却忽略了他眼底的恍惚。

「走……跟我回去,大夥儿看见你,一定会很开心的。」韩情拉住他的手,阴暗许久的心终於覆上了阳光。

「等等。」他踌躇了会儿,「这样好吗?」

「当然好了。」她不明白他的话中意。

「我是说……我现在这副样子,能回去吗?」他比着自己被关後的狼狈样。

「怎么不行,衣服换一换,又回到你大元帅的英挺样,别忘了,你也是」风豫王府「的小王爷。」她笑腻着他。

当年为与傅烈辙并肩作战,他舍弃小王爷的矜贵身分,共同参与共御外敌之大计。

「风豫王府?」他脑子一阵晕眩。

「怎么了?」韩情赶紧扶住他。

「没什么,只是头晕。」他扬起脸,非常近距离地瞧着她。

「那我们快回吧。」紧紧攀住他的身子,她扶着他往营地的方向走去。

此刻的韩情是快乐的、是喜悦的,她多希望仇政还没返宫,若是他见着了方愿,不知会乐成什么样呢!

她抬头对着这张她思念已久的脸庞一笑,眉眼间全堆满了笑意,可他蓦然将头一俯,竟让她对上他深邃阴邪的黑眸。

她明显一愣,对他那张相同俊美,却意外覆上黯影的脸庞有着极度的陌生。

突地一道冷风拂过她的脸颊,让她的身子控制不住地抖瑟了起来……

***

当方愿一回营地,果真如同韩情所猜测般,大夥可都欢腾鼓舞着,有人还建议开酒庆祝,可这些好意全被韩情给阻止了。

「不可以,酒醉误事,倘若正好有敌兵来犯,那怎么办!」她拧起眉,摇头指责道。

「副帅,罗蓿族已好久不见踪影,你就别杞人忧天了。」众士兵有人提议。

「现在大元帅不在,绝不能轻率而为。」她仍坚持。

「副帅说的对,倘若是我也不赞成你们为我这么做。」方愿扯着笑意,如今已重新换上军服的他可是威风凛凛呀。

「可是——」

「别说了,就依副帅之令。」方愿眉一拧,这时众士兵立即想起过去他领兵时的霸气果决,不免一阵退缩。

「既然方元帅这么说,咱们就别坚持了,不过大夥心底高兴倒是真的。」这时候有人咧开嘴,大声附和。

方愿闻言,仅是摇摇头,随即放肆大笑,「我已不是什么元帅了,以後不要再这么喊我。」

「可您永远是我们心目中的大元帅。」

众士兵们居然油嘴滑舌了起来,直让韩情看得摇头。「是吗?前阵子你们不都还怀疑方愿出卖咱们吗?现在倒是把他说的当神,还真是会见风转舵。」

「呃——」大夥儿一时尴尬,只好抓抓脑袋、以傻笑带过。

「方元帅、副帅,你们一定有许多话要说,那我们就退下了。」

害怕韩情再次掀他们的底,一干人都乘机尽作鸟兽散,免得待会儿的情况会更为尴尬。

「情儿,你刚刚所说的怀疑是什么意思?」方愿心口拧了抹好奇。

「这……没什么,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韩情哪能说,这一说必然打击他的信心。如今他好不容易回来了,一切都事过境迁,往事也别再重提。

「是不是那些弟兄曾经怀疑过我?」方愿终究不是傻子,可以用任何迹象来判定这事。

「就别提了,外面风大咱们快回营帐吧。」担心他继续追问,韩情便勾住他的手臂,蓄意转移话题。

於是方愿对着韩情温柔地点点头,而後双双挽着手走进了营帐。

可才进帐帘内,他便一把攀住韩情的肩,将她转过身面对着他。

韩情震愕地张大眸,望着他那对含着相思、情愫狂涌的深邃眼眸,胸口已渐渐发热起来,眼底更在不知不觉中蒙上了一层浓热。

「愿……」她投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知道吗?我好开心……开心你回来了、你没事,真是上天保佑还是我一片真诚感动天地。」

韩情抬起头,勾媚着一双活灵活现的大眼,直瞧进方愿的瞳底。

「傻瓜,我也一样啊!」伸出手,轻轻抚过她的发鬓,他以温柔的耳语对她说着。

这时韩情突然想到什么事地拉住他的手,对他甜腻一笑,「快过来,我有一样东西给你。」

当方愿被她拉到那条长形桌案时,韩情便道:「还记得这张桌子吗?你曾在上头谋略、思考、伤神……这上头的东西我一样也没动过,而这只香囊是两年前你生日那天我正打算千里迢迢送来这儿给你,哪知半途上竟突闻你出事的消息。」

「我生日……」他闭上眼,彷似又掉进了一抹萧瑟深渊里。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刚刚你吃的东西就那么一点,是不是还饿着呢?」韩情总觉得他回来後就有点儿不对劲,总是有着一阵阵的恍惚。

「不,可能是被关久了,神智有些不清楚。」他揉揉眉心,苦涩一笑。

「原来如此,那没关系,我想只要多休息一阵子你就会恢复的。想想你最喜欢的兵法、最喜欢的对敌策略,以後这个位子就还给你,你这个人只要一忙碌,所有的精力一定马上回来了。」

「也对,那些军事布署图呢?还有一些你的策略能不能先跟我说一下,我好尽早进入情况。」说着,他便坐进椅中,打算尽快埋首於公事中。

「等等等,你干嘛那么急呢?这些东西我都已经处理得很习惯了,你就先别忙。」

韩情赶紧将他拉起来,「那边有床,去躺会儿,我待会儿亲自弄点补汤给你喝喝,相信不久你就会精神奕奕。」

韩情掩嘴轻笑,那抹鲜丽姿容在见到方愿时更显得妩媚动人,直让他看得心动不已。

忍不住,他伸手轻抚着她细嫩的脸庞。

「好美……你和两年前一样,仍是这么的美,这么的动人,一点也没改变。」

他轻喟了声,当粗糙的拇指轻轻画过韩情的红唇时,居然让她心头一颤,羞赧地垂下小脑袋。

虽然方愿是她的丈夫,但两人婚後不久他便前往沙场应战,所以此刻除了对他深浓的爱意,对於这种亲密的触碰她仍觉得好陌生。「愿,别这么说,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都夫妻了,还有什么好羞涩的。你就是这样,不管什么时候表现出来的就是这副小女人的羞怯样,还真是青涩地让人心疼。」

「我……我好想你……」韩情听着热泪盈眶,忍不住抱住他魁梧的腰身,依在他怀里低泣,「真的好想你,我曾想过如果将罗蓿族消灭之後就要随你而去,否则一个人活在这世上太痛苦……真的太痛苦了。」

「我不准你有这种念头,即便我不在,你也得好好活着,我的女人就该坚强,懂吗?」突然方愿的脑子又微眩了下,再度睁开眼时眼底出现了一丝丝异常的晕红寒芒。

韩情看得心底一惊,「方愿,你的眼睛……」

「别说话,现在我要你。」说着,他便俯下身以舌爱抚着她的唇角、脸颊、眉眼鼻,直让韩情心神一震,因为在她印象中他不会用如此挑情的手法对待她……

方愿抬起头,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痕,「怎么那么紧张,你我都是夫妻了。」

「可是……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真正也不过三个月……」她惊疑地望着他,直觉他那俊逸的脸庞带着三分邪意,醇厚低柔的嗓音更是低沉的诱惑。

「就因为相处的时间太少,所以我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时光。」他扬眉扩深笑痕,沉敛的眸子掠过一抹荡肆笑意,说话间,长指禁不住拂弄起她的嫣唇,在上头来回摩挲着。

「呃——」她微微摇头闪躲开来,「别……会有弟兄们闯进来的。」

她无法认同他这副显得轻佻的举止,为什么、为什么两年不见,他的行为动作都变得让她无法解释呢?

「你太多虑了,他们知道我在里头,绝不会来打扰的。」说着,他便用力扯开她的衣领,探手进入狎玩起她那诱人匀白的娇软。

韩情闭上眼,微微张唇轻叹,可身子却有着抑不住的抖颤……

他抓着她的椒乳勾抚又挑弄,醇柔低嗄的嗓音诱哄着她。「把身子放软点,绷得这么紧好像为夫的要欺负你似的。」

他跟着低下头舔着她秀气的耳廓,抿在嘴角的笑痕还真是邪恶到了极点。

韩情一张开眼看见的又是他眼底那道晕红的邪芒,心头紧抽下再也忍不住的提起所有的力量推开他。「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病情很重?改天我带你进城让大夫把把脉好不好?要不军医林大夫的医术也不错啊。」

在韩情脑子里所想的便是他病了,要不就是被囚禁了两年精神状态不稳定,才会做出这些奇怪的事来。

而她向来在军事上运筹帷幄的智慧,在这时候竟像是支生锈的矛,完全起不了做用!

「让大夫看看?」他忽然狂笑,「哈……我说我的小娘子,你认为你相公怎么了?是病了、还是这儿有问题?」他举起食指指了下自己的脑子。

韩情看了连忙摇头,惊慌地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担心你——」

「够了,你就是因为不放心我,认为我是个曾被敌方俘虏的阶下囚,不配再回来做你的丈夫对不对?」他眯起眸,眼底满是不耐。

「方愿!」她错愕地张大眸,眼底水雾蒙蒙,已不知该怎么说了。

望着她的泪,方愿突觉一阵晕眩,双目半合,连忙一口气稳住胸口偾张的血脉,及胸臆间那即将脱缰而出的怒焰,这才缓缓说:「情儿,对不起,我真不该这么对你,能原谅我吗?」

方愿抚住胸,仍觉得自己神情极为恍然,仿似许多心思不是他所能控制,许多话非他所要说就这么冲口而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定是哪儿不对劲才会身不由己说出这些话。别再说了,也别再自责了。」她温柔地提起手用衣袖拭去方愿额上冒出的汗水。今天的天气还算挺凉爽的,可他居然会热得一身汗,这教她怎能不担心呢?

「我……我想出去走走。」他用力搓了搓脸,忽然转身,打算奔出营帐。

韩情快动作地拉住他,「天色那么暗,你要上哪儿去?」

「吹吹风,随便晃晃,回忆一下以前的情景。」

「那我陪你一道。」韩情立刻说。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你若是跟着就没那个效果了。」单手推开她,方愿便急躁地大步跨出了营帐外。

他的心口浮动,心绪急躁,好不容易奔到了山间林野的高峰,便张大了嘴对着长空极力呐喊出一声声激昂的音律,亟欲发泄积在胸腔里的郁闷。

他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好像自己已不再是自己,浑身有着一种舒展不开的痛苦。

第二章

罗蓿族

「帮达,你认为方愿这次回去之後会照我们的计画行事吗?」

「你放心,他既然喝了咱们族里祖传的蛊毒忘情水,自然会听从我们的命令,夺取他们震雷国的军事机密交予咱们。」罗蓿族的帮达吕坤眯起眸道。

「可方愿向来对震雷国忠心耿耿,我真担心……他会真的完全听从咱们的命令,毁了震雷国吗?」葛库凝起眉对於这事含带着几分怀疑。

「这你倒是可以放心,我派了人暗中跟着他,更会趁无人之际试探他,再说他离开时那副精神恍惚的模样,难道你不觉得他跟原来的他完全不一样吗?」吕坤肆笑道。

「帮达说的没错,既然你如此肯定,那么我也不该多虑了,只是想问帮达究竟是派谁跟在他身侧?」

「妲丽。」

「什么?妲丽!」

葛库凝起了眉,忍不住喃喃念着,「妲丽可是个姑娘家,跑到营地这种地方绝对会引起对方的怀疑,到时候该如何接近方愿呢?」

「这你不用担心,妲丽聪明机灵,我相信她自有妙计,你只要等着看她带好消息回来就行了。」罗蓿族帮达吕坤笑了笑,对妲丽有着完全的信任。

「可是我还是觉得——」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不放心,担心妲丽和方愿近水楼台,到时候你就赔了夫人又折兵?」吕坤眯起眸直盯着葛库那张错愕的脸庞。

「帮达……你这是在取笑我吗?明明知道我从以前就喜欢妲丽,可是她老对我不理不睬的,所以我才紧张。」葛库抓抓头,直觉难堪。

「葛库,你该知道你和妲丽是我最重要的左右手,我也希望你们能够结成连理,不过感情事是勉强不来,况且妲丽自视甚高,普通人她是看不上眼的。」

「属下知道,属下除了一身蛮力,什么也不会,外貌又不及方愿的十分之一,妲丽自然看不上我了。」

他垂着脑袋,凝起了眉头,耳闻帮达的话就像一记闷棍打在他头顶上。

「行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必为了儿女情长在那里垂头丧气的,这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葛库。」吕坤重重地敲了下他的脑袋。

「是的帮达,属下知道。」

他嘴里虽说知道,心里可是闷的很,满心的不服气。

这时吕坤走向窗边,透窗看向震雷国的方向,「想我们恺族居然会莫名其妙地败给震雷国,我不甘心,所以才重新以罗蓿族的名义站起来,并招揽一些江湖人士,最大的目的就是要重建以往恺族的雄风,再次和震雷国对垒。」

「帮达,这你放心,相信我们一定能办得到。」葛库向他走近一步。

「毕竟我们人手死伤太多,如今兵力不足是一大隐忧,江湖人士武功虽高强,但是谁也不愿听命於谁,意见分歧很难掌控,因此只能靠方愿回去拿他们的兵力布署图,如此一来……我便能轻轻松松的将他们歼灭。」

吕坤握紧拳头双眼紧眯,眸光深处满是挑衅与复仇的恨意。

「帮达你放心,我葛库一定尽全力,说什么也要帮你雪恨。」

「就是因为有你们的帮忙,我才有这股冲劲,所以这时候暂时放下儿女私情,以对付震雷国为要,懂吗?」

「是的,属下知道,今後绝不会再冲动莽撞。」葛库拱手回应。

「那就赶紧去办正事,不要站在这儿胡思乱想了。」吕坤回过头,拧着脸下令。

「是。」

待葛库离开之後吕坤便扬起嘴角,冷冷笑说:「震雷国,方愿,这次我一定要让你们输得凄凄惨惨,看你们今後再拿什么与我们罗蓿族为敌。」

***

当方愿离开营帐後一直到天亮之际都还没回来,韩情可是忧恼的不得了,直担心他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身体哪儿又出现了异样?心烦意乱下直想追去看看,可是他昨晚凝重的脸色,和忧恼的表情又让她为之怯步,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不是别人,是她的相公啊,而且是她这一生仅爱的一个男人,为何两年不见,回来後会给她这种既陌生又神秘的感觉?直让她忧恼得不知所以。

「副帅、副帅——」这时魏云在门外急促地喊道。

「什么事?」闻声,韩情立刻挥开帐帘走了出去。

「方元帅他……」

「方愿怎么了?」韩情心急地捉住他的手臂。

「我刚才看见方元帅在练功。」

韩情闻言,轻吐了口气,「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她露出了笑容,一洗整夜的烦忧,看来他练武成痴的毛病仍没改,往往一练功就彻夜不归。

「可是……可是不对啊,方元帅练的那套武功非常邪门,不像他以往练的功夫。」魏云又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

「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您去看看。」

当他们两人正欲前往後山时,猛转身就看见方愿已站在他们前头,眯起一双利光似的眼瞪着他们瞧。「什么事?瞧你们两个似乎兴致正浓,是要去看什么?」

「我们……」

魏云哑了声,而韩情则对他笑了笑,「因为你一直没回来,我又急又焦虑,所以魏云要陪我到後山去找你,你是去了哪,怎么那么久呢?」

「好不容易终於回来了,所以想四处瞧瞧看看,难道不行吗?」他撇撇嘴,眸底闪烁幽光,以及那道韩情并没忽略掉的红芒。

「是这样吗?可是我刚刚明明——」魏云正要说什么,韩情连忙拉住他,暗示他别再说下去。

而方愿这时却漾开嘴角瞅着他们两个,「该不会我不在的这两年,你们两个……已经……」

「方愿,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别人怎么讲、怎么形容我,我都没关系,可你不能这么说!」韩情泪盈於睫,因激动而颤抖。

她没想到自己终其所有等待的男人居然会这么冤枉她,毫无道理的污蔑她?!

「方元帅,副帅说的对,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为了您受尽多少屈辱,就为了替您洗清冤枉,没想到您却这么说她!」就连魏云也看不惯,提起气回抵着他的信口雌黄。

方愿揉揉眉心,凝着韩情那张带着泪雾的眸,彷似受了蛊惑般徐徐伸出手就要抚上她。

韩情闭上眼,想感受片刻的温存,哪知道他的手却顿在半空中,接着是一声狂叫,便冲回营帐!

「方愿——你快回来啊——」

韩情可是心急如焚,连忙跟着追了上去。

魏云看着这情况也是一阵蹙眉,喃喃念着,「方元帅究竟是怎么了?该不会被关太久精神异常了?」

***

奔进营帐内,方愿用手抵着长案,徐徐喘着气,当目光瞟向案上那只香囊时,那激动的情绪才渐渐地缓和下来。

该死的,他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身子老是被一股异样的情绪所操纵,总是无法专一?!思想亦正亦邪,不管他如何用力抵抗、压抑仍是没有用。

这股让人心浮气躁的气息总是不停在他体内流窜,挥不去、扫不掉,还真是让他难耐极了。

「方愿……」

韩情跟着奔进营帐内,由他身後紧紧抱住他,小脸贴在他的背脊,泪水几乎浸湿他的衣衫,「不要这样……不要这样……你这样我看了好难过,我想如果仇政也在的话,他一定也不舍得见你变成这样子。」

她的温柔馨香轻吐在他的颈窝,让方愿身心一麻,而当听见仇政这两个字时,他的眼睛蓦然大睁,突地轻声念着,「仇政……」

「对,是仇政,他是你最好的兄弟,你不可能忘了他吧?」

在她的软语催眠下,方愿慢慢闭上眼,伸手抓住她交握在他胸前的柔荑,「情儿,能见到你真的让我好兴奋,也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日夜所希冀的,可是……可是我现在心浮气躁、觉得好沉闷,不知道我究竟是怎么了?」

「这样吧,我们先把军医林大夫请来,先让他给你把把脉,明天天一亮我们再进城找大夫,你说好不好?」韩情忧急地问。

他转过脸,扬起一个稳定人心的笑容对着她点点头,「也好,或许是我真的病了。」

韩情闻言,立刻笑着说:「那你歇会儿,我去去就来。」说着,她便冲出营帐去找军医。

而当林大夫为方愿仔细听诊过後,却难以断言的又探向他另一只手,诊了满长的一段时间後,却对韩情露出一抹汗颜的笑意。

「韩副帅,经我诊断,方元帅根本就没有病啊!我可是仔细地听了又听,他的脉象非常乾净,身子骨可壮的呢,这你大可放心。」他是位六十来岁的老者,说话温文儒雅。

「是这样吗?为何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脑子总是晕沉沉的,心底的烦郁感直让我想尖叫怒吼,或是好好地找人大打一架。」

方愿闭上眼,虽然此刻的他神情显得落魄,但是却无损他那气势容貌於万一。

而在一旁的韩情听了军医所言,心底一方面是搁下了一块石头,另一方面她却更迷惘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明明有事,可是为何诊断不出来?无法对症下药,难道她的方愿就要一辈子这样了吗?

偏偏仇政又不在,否则他也可以为她出出主意,然而此刻就只剩下她一人,她还真的会慌呢!

她一个弱女子面临敌军都不曾蹙起眉头,竟然在方愿回来之後为他那怪异的行径忧伤的蹙眉不知几百回了。

「这么吧,我帮你开一些调剂的药品,你喝喝看,如果没什么改进的话,那么我再想想办法是不是哪儿出了问题。」林大夫站起,也无可奈何地这么说了。

「那么林大夫,还是谢谢你了。」

於是韩情便送他到帐帘外,才折返帐里又看方愿坐直身,痛苦地盘腿运气,彷似正在跟体内那躁郁乱流的气息相抵抗。

「方愿,你到底怎么了……可别吓我啊……」韩情立刻趋上前,却见他额上布满了细汗,身体又开始隐隐发抖。

想回头叫唤林大夫,可又怕方愿出了什么事,只好爱莫能助地待在一旁为他担忧。

「愿……」她抿紧唇,细看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他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呼出,再睁开眼,脸色虽显得苍白,可是精神似乎要比方才好许多了。

「情儿,对不起,让你担忧了。」一手抚上她的脑袋,他重重的将她压进怀中,「放心,我会好的,我会好的。」

他眯起了眸,狭长的眼掠过一丝唯他能解的疑惑,他不禁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刚刚林大夫在的时候,郁气不生,可他一走,竟又冒出头来?

为何他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回来这里,也记不得那些人放他回来的企图为何?而自己的脑子又顿时像被什么敲伤似的,时常顿住思绪,遗忘从前……甚至遗忘了现在他究竟在做什么!

「你会好?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她扬睫看着他。

「我……我不知道。」他温柔一笑,看着自己深爱且思念已久的妻子为他这般忧心,他真是於心不忍呀。

「愿,你放心。无论你怎么了,我都会很爱你,我真的真的好爱你。」柔柔甜甜地靠在他怀中,她说出心底最深切的爱意。

现在的他就好像当年新婚的他,是这般温存、这般柔沁,浅浅温暖了她原本缺乏安全感的心灵。

「情,别说,就趁现在。」

他轻点她柔嫩的绦唇,柔情瑷瑷地舔舐着她湿滑的舌尖,诱惑着他丝丝吟叹。

「情,这阵子我不在,你如何抒发?」他扬眉轻笑,缓缓解着她的盘扣。

「呃——」两片红云蓦然染上她粉嫩双腮。

「说。」弯起唇,他就是喜欢看她小妻子这份甜沁与柔美的俏模样。虽两年未见,他依旧是这般天真善良。

「看着你这间营帐内的东西,因为它们全是你喜爱的,往往看着它们就会让我想着你。」韩情垂着脑袋说。

「我不是指心灵,我是指身体。」他眼神又缓缓覆上浓雾,犀锐的瞳仁轻轻一闪,表情也随之一变。

「呃——我……」她小脸儿转为绯红。

「说。」他肆笑地扬起一道邪魅笑痕。

「我……」这话她怎讲得出口?

「嗯?是这样,自己来吗?」说着,他竟探手进她的衣襟,抓拧着那丰满椒乳,两指轻夹住她红嫩的乳头,旋揉着它。

「愿……」

她闭上销魂的眼,虽知他又开始怪异,但是被他那高超的调情手法给弄得浑身涨满激狂的喜悦。

「告诉我,是吗?」方愿眼底含着魅人的诱惑。

「嗯。」她迷乱的点点头。

「好想尝尝你这儿,真是让我怀念。」倏地,他低首含吮住胸前右侧发胀的乳头,舔弄着上头尖翘颤抖的乳蕾。

「好麻、好热……」她张着小嘴儿,缓缓低吟。

不行,她不能陷下,绝不能……

现在的他一定又病了,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举止,她怎么可以跟着他的举止沉陷呢?

可……可是久未激情的她真的好需要……好想……

「自己弄有没有这么舒服?」舌尖不彻退的继续挑弄着她那粉色红蕾,另一只大手已抚上她白皙的小腿。

「嗯……」她深吸了口气,气息微乱。

方愿眯起眸子望着她那张晕红的脸蛋,大手徐缓往上滑动,触碰她腿间那块温热的地方。

「啊……」韩情双腿一颤,全身发出燥热的感觉。

「底裤都湿了!」他扬唇肆笑着,望着上方两团丰腴挤成的乳沟,更是令他血脉债张。

「不……你病了,别……我们——」她感觉到他神情中的异样,想推开他却力不从心。

「我没病,我现在清醒的很。」跟着,他竟然将手放在她的腰际,猛地一扯便褪下她的底裤。

「不要——」她吓的挣动着,可方愿却俯下身,紧紧压住她的身子。

两人的身躯碰触,激烈的扭动中两人底下私处不经意摩擦着,已经有擦枪走火的态势。

他咧开嘴,贴近她的脸,诱哄道:「别忘了,我是你相公,相公和娘子这么亲密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可——」她怔怔然地看着他,「可我好怕这样的你。」

「这样的我是怎么了?」他眯起幽邃的眸,轻声嗤笑。

「你……」她深抽了口气,直望着他的眼睛,「你的眼睛里好像有东西在跳动,那……那是什么?」

「哦?」他拧起双眉,轻触了下自己的眼,随即又畅笑道:「没什么,别转移话题,我不会再受骗了。」

他紧贴着她的唇瓣说话,粗糙的大掌直揉捻着她迷人丰满的胸脯,另一只手则探向她腿间玩弄着她热腾腾的私穴。

「啊——」

韩情的小脸覆上潮红,难忍地挺起上身,高耸的胸脯上两蕊艳红彷似娇嫩的花瓣,似有若无地勾引着他。

方愿索性将大嘴一张,紧含住她丰沛的乳房,舌尖在上头玩起魔法,搔得她整个身子都泛起红晕。

「愿!」韩情的呼吸持续加速,迷乱的眼微启,直盯着他那张英挺无俦的熟悉脸孔。

「嗯?想要了是吗?」指头轻轻一顶,夹进她粉嫩的臀窝。

「呃——」下腹一缩,她竟觉底下又是一阵热潮溢出!

她害羞极了,将小脸偏向一边,都不敢看他,身子还在他的抚弄下拚命狂抖,两波丰乳也跟着激烈抖动。

「好美……」他抿唇低笑,露出抹色慾的笑容。

「方愿!」韩情全身掠过一丝战栗,闭上限,感受他指尖带给她的狂喜。

他说的对,他们本是夫妻,她是不该疑心疑鬼,是该全心全意配合他,即便这种感觉是如此的令她脸红心跳。

「别害羞,你这样好像从没做过这事似的。」他喷笑出声,指尖恶意的拨弄着她底下丰盛的花瓣。

「呃——」她下身一紧,竟抽搐起来。

望着她脸上那道不自然的红晕,方愿不禁撇嘴大笑,望着她底下红肿的潮湿小穴缓缓泌出嫩汁的诱人模样。

「别看。」

韩情双眼一张,瞧见的就是他正低头直瞅着她那湿滑诱人的小洞口,以及浓密的黑色丛林。

她急急伸手掩下私处,可他却更快地抓住他的手,「别动,让我好好欣赏。」

方愿一边隔开他的手,一边笑着捏住她蜜唇前的小肉核。

「呃——」她张大眸,双腿突地一并,将他的手紧紧一夹。

忍不住她的紧实,方愿的指头用力往里一塞,痛得她大叫出声,「痛……好痛……」

「怎么了?这又不是你的第一次,怎么还那么紧?」方愿眉头一蹙,口出佞语,眸底的红色光芒似乎更为闪烁!

「我……」她眼露脆弱的泪水。

「哦,我知道了,是因为你太久没男人了。」他低嗄地笑出声,指尖戳进她粉嫩的臀缝。

「我不知道,真的好痛。」她羞涩地转过脸。

「那我轻点儿。」他低首亲吻着她的红唇,当两人眼对着眼时,他竟看见她眸底隐含的泪,随即心一动,呼吸便急喘起来。

「你怎么了?」韩情见他这么难受,赶紧坐起身,轻拍他的背脊。

方愿蓦然抬起头,望着她那张焦虑的脸,又看看她袒露的同体,於是道:「我……只是头晕,你……你好美……」

「我……」被他那魅情的眸一望,她又不知所措了。

「情儿。」他对她温柔一笑,「别害羞,我的小娘子。」

看着他眼底那温煦的笑容,韩情也笑了,因为眼前的男人就是她的方愿没错,可刚刚他——

「这两年苦了你。」温醇的语音再一次迷乱她的心,「早知我被囚,就不该再等下去,你还那么年轻,我——」

她以手指抵住他的唇,讷讷地说:「等你是应该的,即便你再也不回来,我也会随你而去。」

「小傻瓜,可不准你再这么做。」他将她压缚在床面,「你是我最爱的小娘子,记住……」

方愿撇嘴一笑,大手徐缓往她那儿摸了去,感动她为自己所淌下的温热湿滑的产物。

「方愿……」她低呼了声。

「嗯……怎么,弄疼你了?」他赶紧顿下手。

「没有,是我……我觉得好麻。」韩情羞赧的低下头,眼底、心底都有抹微热的感受。

「那就好,来,我只想好好爱你。」掰开她的玉腿,他倏然俯身,张嘴攫住她底下花蜜,尽情享用。

「啊呀,愿……」她被他这样的手法弄得几近昏厥。

他眸子突变阒沉,眼底的寒芒尽现,表情瞬变下,他又勾长舌轻扫着她底下花穴,强势探进又抽出,尽吮里头香郁芳甜。

「愿……啊……」

韩情紧闭上眼,一双小拳头紧抓着床单,不停哑着声叫喊着。

「怎么?很舒服是吗?」方愿眯起眼,这才起身,望着那潺潺湿润,早已是迫不及待地提起长物往内一刺,狠狠塞进她温热胀红的小穴中。

「啊呀!」

韩情高声尖嚷,双手紧攀住他的胳臂,感觉他充实的推进,接着便是如浪潮般凶猛炽热的冲刺。

「方愿——」她尖嚷着,一次次吟叹出满足的音律。

方愿看着她那张殷红的脸蛋,随之荡漾的胸脯,眸子倏然紧眯。接着,他捧高她的腿,架在身侧,疯狂刺探,感受着她的紧与美好。

果然,在热力的摩擦下,韩情高潮不断、方愿慾火焚燃,双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登上高峰,至天堂方休。

第三章

妲丽就着水晶球看着这一切,一股气愤之情便从体内升扬起来。

「该死的,他们竟然真的做。」

她用力敲击桌面,使得水晶球也跟着震动了下,里头晃荡出的便是方愿与韩情两人共享鱼水之欢的情景。

妲丽气愤地直瞪着它,拚命压抑住自己暴怒的心思,否则……否则她真怕自己会捧起它用力把它给摔了!

事实上,在方愿被恺族(罗蓿族前身)囚禁的这两年里,她就喜欢上他了,之所以会让方愿活下来,也是因为她的请求。

由於她是帮达的得力左右手,她的心思当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也因此他答应她放了方愿一条命。

只不过,她必须要有办法让方愿永永远远不会违背他们罗蓿族,得全心为他们尽力才成。

所以她才会暗地里对他使用「忘情水」,也就是要让他忘了过去所有的情分,包括亲情、友情、恩情还有……爱情。

可为何他还会对韩情存在着爱情,莫非她当初对他所用的药量不够?

但是她在这里天天作法,为什么他的神志还是会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乱?这男人还真是她所遇上最难搞的一个。

不过……也由於他的难搞让她产生了极度的兴趣,心底对他更滋生了强烈的爱意!

还记得他还在牢里的时候,她向他示爱居然被他狠狠嘲笑,直说他是有妻室的男人,这一生也仅爱他妻子一人。

好,既然他这么无情,那么她就跟他赌上了,就不信她妲丽想要得到的东西会得不到手。

不过依目前这情形,忘情水似乎也加强他体内的邪恶因子,或许只要是女人就能让他慾念腾热。

而整个营地能接近他的就只有韩情一个女人,他当然会想要她了。如果……如果是她妲丽潜入他们营地,不但可引来方愿的青睐,定也能将他们营地搞得鸡飞狗跳!

好,那就这么办!否则她在那么远的地方也无法控制他呀。

於是她扯唇一笑後便回去换装,等换上一套乡野村妇的衣裳後便缓缓朝震雷国营地走去。

当一到那地方,她立刻被士兵拦下,「请问你是?」

「我……我……对不起,我迷路了。」妲丽伪装出一副惊骇样,那怯生生的样子还真是让士兵看得一愣。

再加上她有张姣好面貌,自然引起这位士兵的注目,他眼神闪呀闪的,直对着妲丽那张娇艳的脸孔瞄。

「这位大哥?」

瞧对方死盯着她瞧,妲丽心中暗自心喜。见这状况,自己的计画已成功了大半,要对付其他男人可说是易奴反掌了。

「呃,你说你迷路了?」这位士兵又问了遍。

「嗯。」她委屈地噘起唇,硬是挤出几滴泪。

「那你……你是哪里人呀?」他一看到她的泪水,顿时显得手忙脚乱。

「我……我当然是震雷国子民,住在边界有好一阵子了,可是前阵子战事四起,我和家人想逃又不知逃哪儿,只好躲到深山,现在平静了,想下山看看,却发现一都变了。」她抽抽噎噎地,抿着唇说。

「原来是这样,那你有什么打算呢?」士兵轻声问。

「我……我也不知道,战乱毁了我的家,我根本无路可去了。」说着,她又哭哭啼啼了起来。

士兵犹豫了下,这才道:「可是我也做不了主,我看这样吧,我去通报一下,看看我们副帅怎么安排你?」

「谢谢……谢谢这位爷儿。」妲丽开心地紧握住他的手。

士兵一看她这么热络地握紧自己,脸色蓦然一红,连声音都发着抖,「好……那就请你等一下了。」

「麻烦爷儿了。」她妩媚一笑。

「别跟我客气,我去问问再给你回覆。」他抓抓头,笑了笑。

「那我在这里等你。」妲丽对他眨眨眼。

只见那位士兵立刻转身就往营帐的方向跑,而妲丽则弯起了嘴角,笑得态意又猖狂。

望着他的背影,她则抓起鬓边一缯发丝细细抚弄,眯起的眸光充满令人胆慑的狠戾寒芒。

韩情呀韩情,你若是真要与我抢方愿,那你就要有心理准备,看我会用什么方法对付你。

***

当韩情接获士兵来报,本欲派人将那女子送定,尽可能别让她入营,哪知道方愿却打断了她的话,「不过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将她赶走也实在可怜,让她进来吧。」

「方愿!」韩情杏眼圆瞠,难以置信地说:「难道你不知道让陌生人入营可是兵家大忌?」

「情儿,你何时变得这么铁石心肠?」他蓦然抬头,声音沉稳透着威严。

她深吸了口气,走到他面前,「话不能这么说,若是那女人别有所图呢?就因为这点儿疏忽害了整个震雷国,你该怎么办?」

「你这女人!」方愿脑子突地一眩,让他颠簸了几步,而後蹙眉看向她,「乖,别无理取闹好不好?」

「我……」韩情捂住嘴,凝泪睇视着他,「你变了。」

「何需那么小心眼,就把对方叫来看看不就成了。」方愿於是转首对着那位士兵道:「带她过来。」

「是。」

「等等。」韩情却喊住了他,「不行,如今真正的元帅是仇政,他不在自然由我这个副帅作主。」

「呃——」士兵傻住,「那副帅的意思是?」

韩情说的是,现在的元帅是仇政,他们对方愿只是以「元帅」尊称,他是无权发号命令。

「把那个女的……」韩情正想说赶走她,却见方愿赫然转身离去,吓得她赶紧追上,「你怎么了?」

「我现在才知道我是个无权之人。」他发出一记犀锐冷笑,「哈……也罢。」

「愿,你别这样。」她紧张地抓住他。

「别碰我,就怕我这身曾被俘虏的身驱会污辱了你。」他猛一回头,淡淡的抛下这句话便掉头就走。

「别这样!」韩情赶紧拦上他,最後不得已才对该士兵下令道:「去请那位姑娘过来。」

「是。」士兵眼看气氛不对,领命後便先溜了。

而这时方愿与韩情之间的关系也渐渐变了质,望着方愿那张冷硬到了极点的脸部线条,韩情的水莹双眸已缓缓闪烁出泪光。

不久,妲丽随着士兵走了过来,士兵於是道:「方元帅、韩副帅,我已经把人带来了。」

「好,你先下去。」韩情缓缓走向妲丽,仔细端详了她半晌,便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阿丽。」姐丽垂首道。

「住哪儿,为什么会迷路呢?」她眯起眸,直望进她眼底又问。

「住在边界的姜口,上回战役已经全毁了,毁得我都瞧不出自己的家在哪一方,真惨!」妲丽又开始卖弄起她的演技。

韩情叹了口气,「两国争战就是辛苦了你们这些住在边界的百姓,真是抱歉了。」

於是她转向方愿问道:「你说呢?怎么安排她?」

「由韩元帅作主,我没意见。」他双臂环胸,露出一丝冷冷笑意。

「你……你为什么?」她紧握住他的手,「别生我的气,求你别生我的气!」

望着她的泪水,他的心又陡地一紧,恍惚间,他伸出手抚触她的容颜,这一幕让妲丽看见,可真是气的她眼底含恨,嫉妒得心生憎恶。

她开始暗地里默念心法,不一会儿工夫,只见方愿渐渐流露出一抹邪佞笑容。

「你真要采纳我的意见?」他别具深意的笑了。

「好,你说,我就依你。」她点点头。

於是方愿便转身走向妲丽,眯眼轻笑,目光炯然地望着她,「你会做什么?」

「我会很多,像煮饭、整理杂物我都会。」妲丽对他温柔一笑,美眸轻轻流转着丝丝风情。

韩情看着她,只能闭上眼,深吸口气,「好了,那就让你做个女伙夫吧。」

妲丽眼神一亮,「那谢谢副帅。」

「你先下去吧。」韩情又扬声喊来士兵,「把她带下去休息,等等……呃,另外为她搭个帐,毕竟她是个姑娘家。」

「是。」

当妲丽离开後,韩情却发现方愿的目光直随着那位叫阿丽的身影,於是眉尖一拢,轻拉了下他的手,「怎么了?」

「她……她长得满美的。」方愿眯起眸子。

「愿!」韩情错愕地看着他。

「嘘。」他隔开她,一步步尾随着坦丽走去,那模样彷似着了魔般,嘴角挂着的笑容更是鬼祟。

韩情看的顿时一傻,只好掩住唇,抽噎了好一会儿,「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赶进冲向他,将他转向自己,甚为激动地抓住他的双臂,「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我变了?」他凝起眉看着她。

「是啊,难道不是?」她指着妲丽,「你以前不会这样,不会用这种眼光去看一个女人。」

「怎么,吃味了?」他嗤笑了声。

「你……你……为什么会——」她掩住脸,痛苦万分的大声哭泣,她好慌、好乱……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不行,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她不能面对生了病的方愿。或者他并非病了,而是本性已变?

可仇政不在她该怎么办?找谁商量好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方愿笑得有点儿贼气。

「你……」她问不出口,能问他他是不是变心了?问他那些奇怪的症状是不是装出来的?

「好了,别再这么蘑菇了,该知道你该做什么了,回去处理公事吧。」伸手抓住她,方愿强势带着她步回营帐。

而韩情也只能悬着一颗心,木然地跟着他走了。

***

韩情趁方愿一早到後山练功之便,捎了封信回京,希望这封信能够平安的到达宫里,更求大王能及早派人来助她一臂之力。

本来,方愿是她的丈夫,要了解他、透彻他,她不该假手於他人。可如今她真的累了,累得浑身发寒,已是力不从心。

不但身体累,就连心也乱,乱得已思虑不了良计,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诡谲、神秘的相公。

「唉……」忍不住满心忧恼,她合眼吁叹了一口气。

「副帅,你怎么了?」魏云拿着早膳进来,正好瞧见她一副无神的模样。

「没什么。」她眸子一张,清浅地撇撇嘴。

「我看你好像很累,是不是这阵子太累了?你是该好好休息了。」魏云将东西往桌上一搁,「先吃点儿东西吧。」

「谢谢,我不饿。」她摇摇头,苦涩地说:「刚刚我捎了信回京。」

「怎么了?是不是兵力上出了问题?」

「不是,我是请我自己的救兵,希望大王能派个人来帮我出出主意,仇政也行,祁麟也行。」

说着,她竟控制不住地落下泪,那脆弱濡湿的容颜真是让魏云看得一怔。在他印象中,她一向是女强人,甚至比男人还要坚强,可如今看来才知道原来她与普通女子无异。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跨前一步,低声问。

「你难道不觉得他变了?」韩情忽尔转首,面色苍白地望着他。

「这话我早想说,可见你一见着他回来就开心成那样,我又能说什么呢?」魏云语气中的嫉妒浓过不屑。

「怎么了?你本想说什么?」她跨近一步又问。

「因为我……」他深吸了口气,「知道吗?我喜欢你,从你一进营地跟在仇元帅身旁我就喜欢你,可那时我以为你和仇元帅……所以一直没有——」

「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她随即转过身,闭上眼排斥着他的说词。

即便方愿真的变了,她也不会移情别恋,只会怀抱一颗爱他的心,思念他、想念他呀。

「韩情。」魏云一激动便上前扳住她的肩。

「放手——」韩情惊讶大叫。

同一时间也有人在门外出声,「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两人惊愕地猛回头,竟看见方愿铁着张脸站在帐门外,一双火炬般的利目直瞧着他们。

「方愿!」她惊呼一声。

「好啊,想趁我不在的时候私通款曲吗?韩情,我不在的这两年,你们到底在搞些什么,怎么不敢说出来?」

「我们没怎么样,你可别乱猜。」韩情有些乱了。

「是我乱说吗?」他抿住唇,一步步走近她。

「方元帅!」

魏云想解释,却被他打断了,「你还要说什么?被我抓个正着,你还想如何自圆其说。」

「我……」魏云噤了声。没错,刚刚是他对韩情示意求爱的,真的没资格说什么,只是害惨了她……他甚感抱歉。

「你还不滚!」他用力一喝。

魏云倒吸了口气,「是,我这就退下。」

他递给韩情一个歉然的表情後,这才慢慢走出了营帐。

「好,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你跟他……究竟多久了?」他的黑眸眯成一条线,唇角勾起抹冷笑。

「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她眼底全沾满了泪,缓缓由眼角落下。

「被我亲眼所见、亲耳所听,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嗯?」他的眸光墨沉地盯着她瞧。

「魏云或许是真的……真的喜欢我,可人家喜欢我我阻止不来呀,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她无惧地抬头回睇着他。

「是这样吗?」他用力拽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差点儿捏碎她的腕骨。

她忍不住大声喊道:「好痛!」

韩情会武功,可是她却推抵不了他,可见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在对付她呀。

他曾经是她最爱的男人,为什么两年不见竟会变得连她都不认识了?为什么呢?

「我……真的很恨你。」他眯起眼,发狠的将她推倒在地。

「不要!为什么你不肯相信我?」韩情忍着心痛,赶紧跪地到他身侧,抱住她的大腿。

「你这个肮脏的女人,别碰我——」将韩情狠狠踢开,方愿便凛着气冲出了帐营,完全不顾在他身後不停呼喊哭泣的韩情。

直到他奔到後山,气愤的直朝树干挥拳,脑海突然又闪过韩情那张泪容,不禁心神一动,他……他究竟是怎么了?

天,他直捧着脑袋,猛力摇着脑袋。该死的,他刚刚为什么会对情儿说那些狠毒的话?

他明知道情儿不是那种人,为何还要误会她?

不行,她一定是伤心死了,他一定得回去安慰她才对,倘若她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那他可是会悔恨终生。

可是……他又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变成那样,彷似有一种魔力驱使着自己瞬间变成另外一个人,让他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连回到情儿身边该有的喜悦都不见了,每天净是在恍恍惚惚中度过。

他非得找到症结不可,一定!

就在他懊恼之际,突然有道女声响起,「你这是做什么?光捶树就能解决事情了吗?」

方愿闻声猛回头,便看见妲丽一步步走向自己。

「你……你不在厨房待着,跑出来做什么?」他眯起眸子,冷眼凝睇着她那一脸猖狂笑容。

突地,彷似有某种影像从脑海掠过,他突地对她说:「我……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是吗?可我刚来此地时,你怎么没这么说?」妲丽脸色一整。

莫非她的用药量真的太少了,少到只要一个疏忽,他便极有可能在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但我现在却非常清楚,你……你就是那个女人!那个不只一次在牢里脱光衣服想诱惑我的女人!」他指着她的鼻子,目光狠戾地瞪着她,「你……你跑来这里做什么?你说——」

妲丽简直是吓坏了,於是赶紧双手合十默念心法,就见方愿紧抱着脑袋,咬牙望着她,「原来……原来是你这个妖女!」

她眼看不对,赶紧盘腿而坐,低头加强心法效力,就见方愿冷吸了口气,原本暴跳的模样顿然停止,接着竟回首对她笑问:「姑娘怎么坐地上呢?」

这时她才松了口气,敛下气试探地问:「你……你好些了?」

「我……我没怎么样,只是有点儿晕。咦,姑娘知道在下的毛病?」他露出抹迷魂笑靥,直对她哂笑。

「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病了。」她起身拍拍臀,娇媚地说:「刚刚还不是被你吓着了,就这么踉跄一摔,才摔到地上。」

「哦,那真是抱歉,最近就是这样,老是魂不守舍的。」他困惑地揉揉眉心,又吁叹了口气。

他盯着她那张媚眼,於是欺近她,「你怎么会跑到这地方?」

「我?哦,我是因为……因为刚刚将厨房里的垃圾倒进後山,回来经过这儿才瞧见你的。」妲丽拨了拨秀发,妩媚风情一笑。

方愿直望着她的艳容,「那么美的姑娘待在灶房实在是太委屈你了,嗯……我看,帮你调个工作。」

妲丽闻言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觉得那儿好,每个人都对我很好。」

其实她早有主意,到了最後关头,她便决定将「忘情水」搀在饮食里,一点一滴迷乱他们的心神,这样想一举攻败他们便易如反掌。

「那就随你了,我只是想帮你。」说着,他便拉住她的小手。

「呃——元帅,你……你太客气了。」坦丽低头柔笑。

「那……等会儿,我能不能去你的帐里坐坐?」他阴邪一笑,露出一张大野狼的觊觎样。

「当然欢迎了。」妲丽索性倚在他怀里,享受一下这种被所爱的人紧搂的舒适感。

而这一切全被不放心跟来的韩情瞧见,她躲在树丛後,掩嘴哭泣,却不敢哭出声,心也在这瞬间碎得更彻底了!

可她却没发现方愿眼底那道要比平日还犀锐的眸光,正轻轻闪烁着。

***

是夜,方愿趁自己尚清醒之际潜入了妲丽的帐里,所幸如他所料她并不在,肯定这时候是去外头通风报信去了。

近来,老觉得身体怪异,就连见了情儿的兴奋情绪也都乱了。眼看她晌午暗念心法的模样分明就是在他身上下了蛊,所以他才会装模作样与她演了那出戏,他猜测……她一定有解药。

於是他谨慎又小心的搜遍她的帐内,并打开她包袱每一样东西都不放过的检查,突然,他瞧见一个水晶球体与一个药瓶,那上头竟写着「忘情水」!

这些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正在他凝神疑惑之际,突然这水晶球在他的胡乱触摸下发出一阵彩光,紧接着从里头显现出的竟是他此刻的模样以及一举一动!

诧异之下,他居然愣得说不出话来,莫非……莫非这诡异的玩意儿是她专门用来监视他的?糟,看来今後他的举动得更小心了。

接着他又将那忘情水凑到鼻子闻了闻、看了看,无色无味,却潜意识觉得这绝不是好东西,再说她现在在厨房做事,若是拿这对付军中兄弟,那他是不是变成罪魁祸首了?

於是他赶紧将这瓶药水全数倒在後面水沟,再折转进厨房,倒进一些白开水後,再快速回到她的帐营。

将这药水弄掉後,可他仍要找出解药呀,难道她身上没解药吗?

突然他的脑子又开始发沉,方愿知道自己就快发病了,於是赶紧将她屋里的东西全都归於原位後,才匆匆忙忙的奔回他的营帐。

可他强势要与体内的乱流对抗,以致气血攻心,口吐鲜血!

「怎么了?」当发现他又不见了,正欲出外找他的韩情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他,轻声问:「你又怎么了?方愿……」

即便是亲眼看见他变了心,可她仍不愿去相信;即便他是真的移情别恋,她仍无法收回爱他的心。

「我……我好难受,情……你快走,我怕我又伤害你……」方愿用力推开她,想冲到无人山野,却被韩情用力抓住。

「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韩情心急如焚地用袖子拭了拭他满是血水的嘴角。

此时此刻她心底已不得不怀疑,真是他身体出了状况,才会有这种奇怪的反应出现。

「别管我,你走——」眼看就要压抑不住,他更用力的将她一推。

韩情没想到他会这么凶狠,不注意往後一倒,後脑碰着地上尖石,痛的她差点儿昏厥。

「情儿!」他想扶起她,可是体内气息直要冲破肺腑,让他痛苦得连站都站不住!

於是,他赶紧坐下,深吸了口气,发狠地用尽所有内力要将体内的气息乱流给压抑住。

韩情看着他那副痛苦难抑的模样,却又帮不上忙,真是乱了手脚!

可……就在这时候,她却突然瞧见方愿脸色愈来愈涨红,接着又喷出大口鲜血,而後倒地不起……

「方愿!」

脑後也不停淌出血的韩情赶紧爬到他身边,仓皇之下,拚命呼救,「来人哪……来人哪……」

第四章

「韩副帅,方元帅他……」军医林大夫捻须想了想,才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究竟怎么了?你直言无妨。」此刻的韩情脑後伤口也已包紮上了,但仍觉异常昏沉。

「前几日我来为方元帅诊治时还发现他体内气血顺畅,可今天一瞧……不好啊,气血大乱呀。」

「大乱……」韩情急着想上前攀问,「这怎么说呢?」

「他之前是不是有运气过?」林大夫又问。

「运气?」她不确定的摇摇头,「……对了,有,刚刚他好像身体很不舒服,便打起坐来,林大夫,您的意思是……」

韩情突地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於是追问道:「是他体内气血运行的关系吗?」

「应该是。」林大夫点点头。

「那我该怎么做呢?」韩情闭上眼深吐了口气,「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一回来後诸多奇怪的反应,我真的好累。」

「副帅,你的身体也该注意,我刚刚为你把过脉,你的气血真的很差,是该好好休息才是。」他站起身重锁眉头,「至於方元帅……」

「你老实说,我一定尽力做到。」她忧焚不已,没见方愿好转,她一颗心总是紧紧束缚着。

「这……」他吐了口气,这才语重心长地说:「其实我也练过武,在过去走过大江南北,除了习医外,尚有许多无理可解的内力武学。」

「武学……」

「对,既然元帅的气流已乱,就必须要人灌输给他鲜活的气息,以助他体内气息再次正常运作。」林大夫谨言解释。

「那我给他。」韩情二话不说地走向他。

「可……副帅你身子骨太差,使不得。」他却也同样俐落回绝。

「这……」

「别说了,我想这营里弟兄应该有人愿意帮忙。」林大夫又道。

「不要找别人,就我可以,运行内力给他人可不是任何人可以做的,这营里就我内力最好,你不得不承认。」韩情赶紧说,眼底流露的尽是热爱浓情。

「这……可你的身体那么虚,运了气给他,你怎么办?何况军中男人那么多,应该找得到人,要不我也可以。」林大夫直言道。

「不!」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好,还是让我来,我是他的妻子,我希望我能为他尽一份心力。」她急切不已,太过激动下,脸色又逐变苍白。

「副帅!」林大夫赶紧扶她坐下,温婉一笑,「好吧,不过你得多吃点儿,晚一点再进行,好吗?」

「好,谢谢。」她轻浅一笑,终於是松了口气。

看着方愿的睡容,她终於明白无论方愿的奇异处是因为身体原故,还是他当真变了心,可她爱他,已爱到无以复加,怎能眼睁睁看他这么痛苦。

於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尽可能调息养气,也尽可能多吃点儿东西,好应付接下来漫长的煎熬。

林大夫则一直陪伴在侧,见她如此,也只是摇头兴叹,更是羡慕方愿的好福气。

前阵子他的怪异行径早在营中传遍,他自然也听说了。不过,他真是想不透,以往爱妻如命的方愿怎么会变了个人呢?莫非这两年的囚禁,囚出了他心理上的毛病?

唉……如今想想,副帅还真是命运多舛,偏偏上天又喜欢欺负她这么一个好姑娘。夫君被敌方掳去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了,却又让她遇上这种事,唉……希望这一切阴霾能赶紧过去,还给副帅一个幸福的生活。

一直到了子夜,是最佳运气的时机,林大夫便上前道:「副帅,可以开始了,你可以吗?」

「可以,你放心。」

她点头一笑,然後依林大夫的指示坐上大床,而将方愿扶到她对面,接着由林大夫先行运气击上韩情背部,推动气力直达方愿丹田。

这时韩情才赫然发现林大夫原来是这般的深藏不露,光这股气就是她的数倍功力了!

天……没想到他们帐营里竟藏着这等高人。

「副帅,你还可以吗?」林大夫闭眼问。

「没问题。」

「好,那剩下就靠你的内力,我放手了。」他观察她的表情。

「可以,尽管放。」韩情凛着脸,屏住气,徐徐接下林大夫的内力,而後慢慢送到方愿体内。

就这样为时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林大夫直观察着她的反应,当发现她脸色渐转苍白,赶紧就着她的耳问:「你还可以吗?」

韩情额上淌着汗,闭眼说:「放心,我可以。」

「如果不行,可别硬撑。」林大夫不放心地又叮咛了句。

「嗯,我知道。」她深吸了口气。

於是在这漫长的艰熬下好不容易又撑过一炷香,终於大功告成,可是这时候韩情却早已香汗淋漓,气喘吁吁了。

「副帅,你还好吧?」林大夫赶紧扶住她。

「我还好,你别管我,快看看方愿。」即使是快虚脱了,韩情脑海里想的还是自己的丈夫。

「别急。好,我看看。」林大夫先检视了下方愿的眼睛,然後测了下脉象,仔细观察……

久久,见林大夫眉宇瞬间松弛下来,韩情才显现笑容地追问:「怎么样?这法子到底有没有效?」

「很有效,太有效了,终於保住了他一命。」林大夫眉开眼笑道。

「真的吗?」她急急拉住方愿的手,「没事了、以後都没事了!好希望你醒来後一切都回复正常,你一定要好起来。」

「会的,副帅,你也累了,好好睡一觉吧。」林大夫见她这般,还真是心疼呀,但愿方愿真能良心发现,身体好了,连心也回得来。

「嗯,谢谢你,林大夫。」

韩情眼底尽现许多许多的感激,可是不知为何,对於自己的将来仍是有着那么多的恐惧。

***

整整一夜,她几乎无眠地在照顾着方愿,直到他的汗水停止、气息稳定,仍是不敢掉以轻心。

突地,她瞧见他的身子微微一动,连忙激动地坐直身子,轻唤他的名,「愿,你好些没?」

「我……我怎么了?」他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你病了,昨晚我正要出去找你,你却像疯了似的冲了过来,直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她含着泪说。

「我——」他眸子一紧,突地想起了妲丽!

对,是姐丽对他施的法,对他下的蛊!该死,他绝不能让妲丽用这种手段对付韩情以及他的这些兄弟,他说什么都要阻止。

可是该怎么阻止,该怎么让妲丽相信他仍是被她所迷惑,唯一的方法就是他不能回到以前的方愿。

「怎么,你想起来了?」韩情急切地望着他脸上满是仇恨与懊恼的线条。

「没有,我忘了。」他闭上眼,深吐了口气。

「忘了就算了,快躺下休息吧。」

她上前扶他,可却被他用力一甩,「你这个肮脏的女人别碰我。」

「方愿!」她错愕地深吸了口气,眼角出现湿濡。

「够了,别用眼泪来当武器。」他猛地起身,这才顿觉身体似乎好多了,已没有从前的闷疼与紧绷。

「这……」他倏然转首,看着韩情,「我昏迷中,你是不是曾做了什么?」

「我和林大夫用内力医治你,把你体内凌乱的气流打散。」

其实方愿会从「忘情水」中回复意识,并不是韩情内力的厉害,而是他俩的那份真情冲散了忘情水的邪性。

韩情悲伤的低垂螓首,却正好被他瞧见她後脑所包裹的伤带!他连忙趋上前捧着她的脑袋,「这是怎么回事?」

「受伤的。」她委屈地抽噎着。

「怎么伤的?」端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的泪容,可知,方愿的心里更是痛苦难抑呀!

他知道自己定是伤了她,可是……可是他不能不这么做,否则绝对会在坦丽那个邪恶的女人面前穿帮的。

「你已经不爱我了,是不是?」韩情望着他,答非所问的说出这段话。

「你!」他蹙起眉,直想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安慰她,可他却不能——

他就是要她恨他、怨他、这样才瞒得过妲丽呀!

「你先说,你的伤怎么来的?」他沉着声又问。

「你推的。」沙哑的嗓音,她逸出悲泣。

「我?!」

方愿顿时想起当他浑身疼痛难忍的时候,似乎曾这么推了她一下,天……没想到那么严重,布条上还有血迹!

「严重吗?」他忍不住问。

「我严不严重你关心吗?」她轻咬薄唇心中溢满了伤痛,记忆里仍是他刚刚那锋利不饶人的词句。

「我……」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狠下心说道:「问你只是因这伤是我造成的,说不说在於你。」说着,他便起身打算离开。

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再待在这里,望着她的愁容、她的泪,肯定会把持不住地将她紧紧揽住,告诉她他究竟有多想她、多爱她……

可如今他不能,既然不能,他就要避开,避开这个会让他心头百般纠结的女人啊。

「等等,你要去哪儿?」就算是受了委屈,可是只要想起他的身体才初癒,她就不忍心见他就这么奔了出去。

原以为他清醒之後会恢复正常,可让她伤心的是他非但没有如她所愿,反而变本加利,对她更有着说不尽的埋怨。

老天!究竟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回她心爱丈夫的心呢?

「你干嘛纠缠我?何不找魏云?」他蹙起英眉,看似毫无暖意的薄唇逸出让她伤心伤神的词句。

「原来,你还挂念着那件事?」她闭上眼双唇微颤。

「你以为那件事那么容易忘得掉?当我亲眼所见你们俩在房里卿卿我我时,那副暧昧样到现在还深刻在我脑海里,简直是挥之不去啊。」

他蛮横地攫住她的下巴,一双利目紧紧锁住她的容颜,并伸长舌头轻舔了下她的粉红绦唇,邪谑地说。

「你要我说几次,你完全误解了,魏云之所以对我说那些,完全是他单方面的事,我没有接受,倘若真接受我不会还守在这儿,只是想完成你的心愿,你难道还不明白?」她已哭哑了嗓。

那双浓情泪眸深深端凝着方愿那对黝黑的眸光渐渐变得凛冽深沉。

「哦,真是这样吗?」他笑容里抹上邪味,无绪无情的音调冷的像冰,「事实上,我倒是比较相信你是为了他才留在军中,本来……本来我还怀疑你跟仇政呢,不过既然他已娶了宓儿公主,你自然是无法越雷池一步,所以——」

「啪——」未等方愿说完,韩情已恨得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

方愿捂着脸,猛转首狠狠地瞪着她,「你?」

「我这是惩罚你的无情,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把我对你的爱放在脚底下残佞地踩碎了!」

她轻蹙黛眉,眸底深浓带雾,「不要这样……求求你不要这样……我爱你,真的好爱你,不要用那么残忍的话对付我好不好?」

望着韩情那脆弱的表情,方愿心口一揪,有股冲动想安慰她,将她搂进怀里细细吻着她,诉说着他的思念和爱,可是他不能!

因为韩情感情纤细,对他是绝对伪装不出冷硬,所以这困难的差事也只好由他来做了。

他眸光一变,抿唇笑了,深沉的语调里含带着抹邪邪的情色,「该不会这两年来他都没满足过你,所以我一回来你又见风转舵的缠上我?」

他那嘴角所露出的残冷酷笑逼得韩情浑身一僵,只能怔茫地看着他,心口早已发疼地说不出话来。

她迭退了数步,望着他那狂佞难辨的容颜,一时骇然哑口,她好想知道……好想知道眼前这么诡魅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她的相公?或者他的灵魂已被邪恶的魔吃了,以往那个温文善良、爱她如宝的方愿已消失在空气中,再也回不来了?

「我只想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过去?我们新婚的时候,你对我说过什么话?」她双手抵在胸前,怯柔地问道。

「新婚?」方愿拧起嘴角,笑得别具深意,却不直接作答,「我当然记得,那洞房花烛夜,你那软柔的娇躯直贴着我,两团丰盈弹性的奶子……还有那温热紧实的小洞口……」

语毕,他立刻放声大笑,眼底全写满戏谑地望着她那瞬间涨红的白皙脸庞。

接着他便用力将她扯入怀,黑眸转浓地盯着她那可怜的凝眸,「是不是还想尝尝那种滋味,没关系,我现在闲的很,陪陪你无妨。」

韩情无助地摇头,眼中的泪已乾凝,剩下的只是无法言喻的怯懦。

方愿却漾出一抹古怪笑意,勾慑着她的凝眸,「是怕我身体才刚复原,撑不住吗?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他说着满口邪恶的撩戏话,韩情听在耳里,不仅心痛,更觉可耻。

忍不住,她痛苦地用力推开他,急奔出了营帐。

一路上她悲凄哀号,泪水直洒落在衣襟,而这一切却正好让偷偷躲在帐外观察的妲丽瞧见。

她弯起嘴角,得意地笑了笑,看样子,方愿也不过是瞬间的反常,他的忘情水的效用并没有因此而降低。

於是她便更大胆的走向营帐,这时正巧方愿也从里头走了出来,一看见她便扯着抹淡笑,「阿丽姑娘是你。」

「没错,就是我……」她轻摇粉臀地朝他缓缓走近,甚至大胆地替他整了整衣襟,「方才我瞧见副帅哭得像泪人儿地跑了出去,你们怎么了?吵架了?」她抿紧笑意,试探地问。

「唉……那种女人不提也罢。」他蹙紧眉心,故意作出一副忿懑不满的模样。

「她怎么了?」

「她直说我变了、我变了,可我哪儿变了?我方愿还不就是方愿,只是元帅的头衔被人争了去,难道少了元帅两个字我就不是她相公了?老是嫌东嫌西,避我如蛇蠍,连碰也不让我碰一下,哼,她以为这营地里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吗?」

方愿暴跳如雷地说着,声音硬是从喉咙里挤了出来,毕竟辱骂他最心爱的情儿,是让他多么心痛啊。

「说的也是,我不就是女人吗?」妲丽对他挤眉弄眼地暗示着。

「也是,像你就听话多了,又令人窝心。」

他轻挑起她的下颚,正要吻上她鲜红的唇时,突然魏云跑了过来,怒目瞪视着他,「副帅哪里对你不好,你怎么可以对她做出这种事?!」

方愿眯起眸,笑望着他,「你凭什么过来责问我?就因为你是韩情那女人的姘头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上次对副帅说那些话我知道我错了,不过那也只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完全跟副帅无关,你不要牵扯上她。」

「哦,那么说我的情儿的媚力还真是无远弗届,不领你的情,你还这么的替她说话,她到底是给你吃了什么甜头?说出来听听,我瞧瞧她给你的感觉和给我的一不一样?」方愿忽然狂笑,口出残酷佞言。

魏云听得浑身直发颤,忍不住跨上前送出两记拳头——

方愿俐落闪身,迅速一个身形交错,就将他的双手反剪於身後,「魏云,别不自量力,你打不过我的。」

「就是嘛,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以为这样就能替你那个副帅争什么气吗?」妲丽掩嘴一笑,自以为方愿挺她了,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你这个贱丫头,亏我们副帅收留你。」魏云想冲上前,却被方愿给扯住双臂,根本动弹不得。

「你够了没?」方愿冷眼注视着他。

「方愿,我尊称你一声方元帅那是感恩於你两年前的照顾,更因为曾误解过你而忏悔。知道吗?当营中大夥儿全都在恺族人造谣下对你心生埋怨时,是谁?是谁为你忍辱洗刷冤屈的?」魏云气得咬牙,不停回过头对他说。

方愿闻言心头抽紧,随即闭上眼,「谁?」

「是副帅和仇元帅,若不是他们两个,你现在还被震雷国所有人民所唾骂!」魏云极其义愤填膺地说。

「哦,你的意思是我要跪地感谢那对奸夫淫妇?」方愿咬牙,硬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

「你!你是什么意思?」魏云张大眸。

「我……我的意思是仇政是大姘头,你是小姘头,如今大的娶了公主,韩情孤枕难眠下,只好赖上你,对不对?」

方愿发出一阵刺耳低笑,那残恶的言语直让魏云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没料到向来正直的方愿竟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来!

「你……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这是魏云唯一想到的可能。

「哈……刺激?」方愿转向妲丽,「阿丽,你说我的样子正不正常呢?」

「当然了,可是百分之百的男人呢。」她直冲着他笑,而後伸出手大胆又挑情的往胯下用力一抓。

方愿定住身,凝住气,差点儿没动手将她打向山壁。但为了逼真,他忍住,不但得忍住,还得对她装出一副同等的邪佞样,「哈……还是阿丽了解我。」

「我当然了解你了。」她因此食髓知味地直在他那儿上头搓弄着。

这情形看在魏云眼中,当真是受不了了!

他猛一提气,使劲儿推开方愿,「你……你们才是道地的一对奸夫淫妇。」

「就算是吧,但也是学你们的,看不惯吗?那你就走吧。」方愿拧起嘴角,无情的眸凝在魏云脸上。

「好,你们真是厉害,作贼的喊捉贼,那好,我这就走,真要我留下来看你们这样,我还会作呕呢。」

丢下这话,他就倏然转身离开,只是他满心愧对韩情,真不知她一人留在这里将如何面对这两个人?

唉……

对了,上回韩情不是说曾捎信回宫吗?就不知大王可已接获信件了?

看来,他也得尽快进一趟宫门才是上策。

第五章

韩情苦恼地坐在长案上,满脸愁思,望着案上的布兵图,她心底的烦郁更深了。为何仇政不在,要不她可以将布兵事宜交由他去处理。

如今她思绪凌乱昏沉,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传闻罗蓿族将在近期对他们发兵,这张布兵图的配置又迫在眉睫,这教她如何是好呢?

「情儿,你在做什么?」

这时方愿突然走进帐里,韩情敏感的将布兵图塞进抽屉中,神色仓皇中只有凝住神不敢妄动。

说也可悲,对他,她居然只剩骇意,是种让她浑身泛过冷颤的骇意,以及那深深刻在心版上的失望。

失望他忘了他们之间的海誓山盟,忘了他们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恋。

「没什么。」她连忙回应,却不愿看他。

见如此冷漠的她,方愿的心便狠狠揪紧,没想到她居然会恨他这么深,是不是他的演技太好了?

但也唯有这样,才能骗过妲丽那双利目啊。

「怎么了?到底在藏什么东西?」他扬起眉,冷冷一笑。

「我没藏什么。」望着他一步步逼近自己,韩情只想赶紧逃。

可才走出屋外,却见他疾步跟了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站住,看见自己的丈夫居然想逃?」

「求……求你放开我……」她真的好怕现在的他,她是不希望他的狠将她对他的情全都打散了。

「别这么样嘛,乖乖的不是很好吗?」他肆笑了声,「魏云已经不在了,你还想逃出去投靠谁?」

「方愿!你再说——不要让我恨你。」过去她是念在他身子才刚复元,不希望刺激他,更希望他能够慢慢恢复本性。

可……他非但没有恢复,反而变得更加难测,真是让她无言以对呀。

「恨我?无妨,要恨就恨吧,反正我这个敌方俘虏本就让人看不起,就算你也不例外。」他仰头蓦然放肆大笑。

「没那回事,也没人这么想。」她极力辩解。

「是这样吗?可我怎么听说这营里每位弟兄都当我是卖国贼?」他欺近她,以额抵着她的额,凝敛的神态瞧不出他深沉的心思。

「可是误会全都解释清楚了,我和仇政用了多少心力证明你是清白的。」韩情几乎是用嘶吼的。

抽噎间,双眼、鼻头已发红了,她的心更是发酸。

「情……」她的泪,她激动的神情、脆弱的表情,都刺激着方愿的心。他忍不住举起手,轻抚她的脸庞、她的眼、鼻,「我……」

「愿……信我,我从没瞧不起你,也从没这么想过,我一直信任你的为人,一直信任你,即便……」她的泪水如泉涌般滑下脸颊,又道:「我也告诉自己不到最後关头定要等到你痊癒……你一定要回到从前……」

他眯紧眸子,重重阖下,「晴儿,我只是——」

刹那间,武功高强的方愿突闻帐外掠过一道轻巧的脚步声,接着他五官一皱,心忖营中大多为男人,军妓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唯有她!

那个该死的妲丽!

若非还要靠她传假讯回去,好让他们自投罗网,他早就一刀毙了她!

「你想说什么?」发觉他刚刚的表情又回复以往,让她的心口突地一跃,隐隐起了丝喜悦,因而忽略了门外的动静。

可他却面色一整,用力推开她,「你少罗唆,我只是想说你与仇政乃一丘之貉,你自然替她说话。」

「你还是要误会我?」垮下脸,她眸光怔仲地望着他。

「我不认为是误会,想想我离开两年,可不是两天耶,你一个姑娘家在都是男人的环境里蹓来蹓去,能忍得住诱惑?」

「我不像你!」闻言,她掩面大哭。

看着他唇畔所勾画的阴冷笑痕,她已然失望到了底。

「像我?我怎么了?」他放肆大笑,「你是说我这两年是不是有女人?」他假装思考了下,继续说:「老实说,他们可能看在我是敌方将领的份上,为挖机密,可是天天奉上不一样的美女伺候。」

「你,那你……」她闭上眼。

「你是想问我可接受她们了?」他狂声大笑着,「当然了,不用白不用,她们的皮肤多嫩,身子多光滑,柔得几乎是吹弹可破。」

「你真这么做?」她用发颤的双手掩住口鼻。

他一双冷锐双目直瞪着她,「是啊,怎么?难道还有男的为女的守身的?」方愿发出一阵冷嗤。

这嗤笑还真是刺痛了韩情的心,可却快了门外妲丽的意,於是她勾起嘴角轻笑了会儿才摇头摆尾的离开了。

她这一走,方愿才暗吐了口气,於是连忙攀住韩情的肩,对她说:「情儿,听我说——」

「别说了,我不想听!」

她已伤透了心,更受不了他这种忽好忽坏的行径。一会儿对她温柔,一会儿把她视为淫妇,这样的打击教她怎么受得了!

方愿闭上眼,接着大声狂笑,「你说的对,你该恨我,永远都恨着我,因为我不好人。」

韩情吓得闪到屋角,连气都不敢抽一下,「你……你别说了,我不会再原谅你,绝不会。」

一个人的身体受了伤还可以痊癒,如果是心、是自尊呢?那她还有痊癒的可能吗?

方愿直点头,「对对,我不是人,是个淫秽之徒,老爱误解你这样可以吧?你恨、你就恨我一辈子吧!」

韩情心间传来一种如虫囓咬的酸楚滋味,正欲转首离开,却瞧见门外站了个男人。

他手摇纸扇,那张向来不正经的笑脸上却出现了丝愕然的线条。

「祁麟!」一见是他,韩情彷似找到依靠,再也不顾适不适宜,连忙冲入他怀里,「我……我……」

「乖、乖,怎么了?以前和大王来这里看你,你都是那么冷静,头脑犀利,现在怎么哭成了泪人儿了?我们的女诸葛呢?」

祁麟这家伙,嘴巴就是这么甜,连哄得韩情停止哭泣,可依旧是抽噎不止地颤抖着。

「我说小子,你放开她。」方愿见状,眉头紧蹙了起来。

「为什么?」祁麟非但不放,反而将韩情搂得更紧。

这下倒是韩情变得极其不自在,她挪了挪上身,想推开他,却听见祁麟附在她耳畔轻声道:「要我帮你就别动。」

闻言,韩情一愣,便定在祁麟怀里,偷觑着方愿脸上那张闇沉的表情。

「我说祁麟,是谁叫你来的,请你别来捣蛋好吗?」他跨前一步,用力抓住他的衣襟。

「放手!」祁麟瞪着他。

「我……」方愿目光一凛,随即喷笑出声,「你还真会挑呀,挑她这个荡妇,你知道我不在的这阵子,她跟过几个男人?」

祁麟勾唇一笑,硬是跟他卯上了,「天呀,当初接获韩情的飞鸽传书,我还不敢置信,原来你真的变了!」

「是你!」方愿望向韩情,「是你叫他来的?」

「没错,是我写求救信的,见你变了个人似的,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韩情双手紧握於胸前,仍抚不平内心的紧张。

见她这样,可知方愿的心有多痛啊,他并不希望让她那么没安全感,更不希望伤害她,可是情势所逼,他就是要让她恨他,最好是恨入骨髓!

可现在糟了!

祁麟这狡猾小子来了,韩情好骗,可他却不好骗,如今他唯有更卖力去扮演好这个坏相公的角色了。

「哈……你果真厉害,前阵子我才赶走魏云,如今你的一封信连这个懒人祁麟都愿意踏上这里,情儿,我怎么不知道你竟有那么高超的手腕?」

方愿转首望向韩情,发出一阵嗤冷谑笑,「今天晚上就让你表现一下了,如何呢?」

「不要——」她闪身到祁麟身後,无奈地说:「你看,他现在就是这样,一点儿都不像以前的他,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祁麟忽地敛下笑意,猛力对他出手,方愿瞬间接掌,两人过招走式间几乎难分轩轾,却是激烈异常。

「等等,你们别打了!」

韩情分不清是急还是恼,见他们那么好的兄弟竟然变成如今大打出手的情况,心头何其痛啊。

可是接着,他们的招式倏然柔化,刚刚的激烈已不见,双双在数招柔性比招下缓缓收式。

这时的祁麟目光闪出抹兴味,「人变了,可功夫的深度没变、狠度没变,细腻度没变。」

方愿撇撇嘴,「好说。」

「本来是仇政要来的,但见他与宓儿难得回宫,所以被我顶了。临行前大王说了,元帅之职归还予你。」彷似他方才的不对劲儿全是假的,祁麟居然对他一板一眼说起了公事。

「不可以的。」倒是韩情阻止道,「祁麟,现在的他是不能接受元帅一职。」

「哦,怎么说?」祁麟摇摇纸扇,突地一笑。

「他……他有病。」就是因为这个怪病,让他变了,变成不是她所认识的方愿,变成一个可怕邪佞的人。

祁麟扬眉点点头,「说的是,既然这个人病了,是真的不适合做元帅。」

他眼底轻轻闪过几许流光,注视方愿的眼神特别炯利,犀冷得几乎让方愿以为自己已露出马脚。

为了让他也深信,於是方愿激狂地厉笑着,「喂,我说你这个公子哥儿,大王既然下了令,那主掌兵权的人就是我,不准你擅自作主,快把令牌拿出来。」

在当时大王下令,都发有令牌,如同圣旨般。

「咦,令牌既然在我身上,那我就是发号旨意之人,你不能得罪我。」祁麟勾勃起嘴角,得意一笑。

「你!」方愿跨步上前。

「怎么,还想打吗?」祁麟也同样向前一步,凝眉看着他。

「我正愁没人比画,好,那就到後山吧。」方愿微扯嘴角,丝毫不松懈地说,反正他两兄弟已好久没比较几招,就趁这机会吧。

「可以,那我就瞧瞧你被关了两年,是不是连怎么打架都忘了。」祁麟立刻接了他的话。

「好家伙,你胆子不小,那就去比一着。」方愿也立刻接下祁麟的挑战。

「不要,你们不要打呀。」韩情赶紧上前阻止。

在他印象中,他们几个好友虽不常见面,可每每见面总是兴奋得又抱又揽,怎今天竟轮到要决斗的局面?

「大嫂,这是我们男人间的事。你放心,我不见得会败在他手上。」祁麟不遑多让地说。

「臭小子,情儿是我老婆,你以为她会护着你?」方愿一听,这下可火了!

「喝,你老兄刚刚不是说了,大嫂用高超的手腕将我引诱来,那我就是她最爱的男人了。」这小子,不做和事佬也就算了,还在那兴风作浪。

「好,你放心,我是跟你斗定了,走。」

方愿说着,便猛一提气往後山的方向急驰。

「我马上来。」祁麟那小子一喝,也跟着急追而上。

「喂——你们两个。」韩情这下可急了,也只好施展轻功,跟着他们的後头直奔而去。

***

後山山岭,两个男人面对面,相距不过五步之遥,在那么近的距离下,任何一方动手稍快都有可能取下对方性命。

「不要——」尾随而至的韩情立刻挡在他俩中间。

老天,看见这种情况,她真是後悔书信到宫内求助,若早知道会变成这样,那么她宁可自己委屈些。

「大嫂,请让开。」祁麟微勾起嘴角,低沉一笑。

「不!我不让。」她将手张得更开。

而这一幕可是惊动了营区弟兄,於是大夥儿也都冲到後山围观,方愿自然也注意到一直躲在人群中的妲丽。

於是他只好对着韩情冷言道:「你让开,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韩情没有半点移动。

「好,那就别怪我。」方愿一咬牙,发狠地对着韩情击出一掌。

韩情当下愣住,直望着向她正面迎来的掌心,想闪却已动弹不得,她完全没想到他竟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她!

就在快击上的刹那,方愿闭上眼,想收却不能收,被迷乱心神的人是不能有感情的……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伤了她呀!

所幸,祁麟一拳挥开他的掌风,大声喝道:「该死的!我还以为你是跟我闹着玩着的,没想到你来真的!」

「看招。」

方愿不想多言,又一次狠戾的发出掌风,祁麟旋腰一闪,扫堂腿画过他的下盘;方愿猛地弹起躲过攻势,随即骈指成爪,攻向祁麟喉头——

韩情眼看这一幕,赫然傻了,想起方才他居然要她的命,她便已对这个人完全灰心了。

可就在她失神的当儿,忽然听见众弟兄忽地一声狂喊。

赶紧拉回神智,这才瞧见原来方愿与祁麟各中对方一招掌风,双双受伤挂彩了!

「你们怎么了?」她赶紧冲上前。

可是方愿却用力挥开她,「我不要你这婊子碰我,我死不掉,滚——」

他激狂一喝还真是吓住了韩情,致使她脸色苍白,泪流不止,「好,我不再管你,永远都不会再管你了——」

吐出这句话後,她便忍住泪,往回直奔。

「方愿,你还真是个王八蛋!」祁麟嘴角淌着血,仍凛着气冲上前抓住他的衣襟。

「怎么,你打呀!」方愿凛然不畏地对视他。

「算了,看在你是韩情丈夫的份上,我姑且放过你。」祁麟站直身子,「我去看看她。」

眼看祁麟可以大大方方去安慰韩情,而他这个做丈夫的却什么也不能做,眼看弟兄个个递给他一抹不屑的眼神後转身离开,可知他有多难受?

可是……为了震雷国,他不得不牺牲,但愿情儿能够懂他、了解他。

就当所有人都退出後山,妲丽这才走近他,「方愿,你做得太好了!」

方愿深吸了口气,强力压下想宰了这个女人的冲动,转首对他淡哂轻笑,「我受了伤,真够呕的,哪儿好了?」

「我是指你袭向韩情的那掌。」她得意肆笑。

「哦?」他眯起眼,眼光变得浓浊,唇角荡出抹诡笑,「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掌这么好?她……她是我老婆呀。」

「老婆又如何?不过是女人,你说对不对?」她半阖上眼,暗自默念心法。

看着她的表情,方愿已知道她又在做什么了,因此配合着她发出佞笑,「也对,就像你也是个女人。」

「怎么样?由我代替她如何?」她走到他身边,双臂勾住他的颈子,噘起红唇,露出性感的笑容。

「当然好啊。」

忍着想呕的感觉,他吻上她的唇,语气中更夹带着几许轻浮的亵玩意味,「真好吃的嘴儿。」

「嗯……」她被他吻得发出一阵呻吟。

方愿柔柔瑷瑷的话语已深深地困住她的心,更是迷乱了她的魂。

还记得两年前当方愿被押进大牢时,她第一次看见他,就已被他那俊朗威风凛然的模样所吸引,以致於那时候她便发誓无论用任何手段都得将他锁在身边一辈子。

索性她以蛊毒研发出忘情水这种玩意儿,可以控制住他的心神,虽然其中也被他那坚定的毅力破坏过几次,但终究是她的蛊毒厉害,如今她不是将他手到擒来了吗?

他捏紧她坚实的下颚,眯起眼,凝着笑说:「妲丽,你真的好美,美的让我意乱情迷,怎么看见你的感觉总是这么熟悉,彷佛这辈子你才是我的。」

他细细揉搓着她的脸庞,嘴里说着违背良心的话。

「真的?」妲丽眼珠子倏然一亮。

她双眸痴迷地望着方愿,看着他的长相总是这么的贵气,上扬的唇角,丰厚有力的下颚,挺直的鼻梁、深邃有神的眼瞳,全身上下全散发着慑人魅力。

望着望着……她的心全飞到他的身上了。

「听说,你的身分是个小王爷?」她露出媚笑地问。

「没错,风豫王府的小王爷。」他利目一眯,揣测着她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府邸……阔气吗?倘若有天我代替了韩情的位子,你可以宠我,供我挥霍吗?」

方愿闻言,扬起嘴角邪笑着,「你放心,虽不是最富裕,但要让你挥霍可是绰绰有余。」

「真的?」突地,姐丽眼睛一亮。

「倘若我方愿所言有假,宁愿招到——」

妲丽赶紧拉下他的手,「哎哟,谁要你在我面前立誓啊,如果……如果你能把你老婆手上的那份布兵图给挖出来交给我,我就相信你是真的爱我。」她故意贴向他的脸,并吐出丁香,轻舔着他丰润的唇。

方愿扯笑,漾出一抹享受样,直到她舔弄完毕後才说:「布兵图?有何作用?」

「讨赏啊,交给吕坤,你就知道那多值钱了,到时候等罗蓿族毁了震雷国,一定会封给咱们俩一官半职做做,那不也挺好。」

方愿眯起眸,潇洒放纵地大笑出声,「好,就依你,将来得到好处,咱们俩再来个双宿双飞,另找个绝美幽景住下,岂不惬意。」

「对,我就是有这个打算,你同意吗?」

「你的吩咐,我当然遵命了。」

一抹带着慾望的颜色在他眼底横生,接着他便搂紧她,又在她的唇上烙下一个热吻……

***

一直到夜里就寝前,方愿仍未见韩情回来。

依照以往的情况,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僵冷,但夜里仍是同睡一床。

也唯有在这个时候,他能够假想着韩情是属於他的,也唯有他的女人夜里才可以和他同床共枕。

可是现在呢?居然在刹那间全没了,他知道他上午伤她极重,看来这回要她原谅他真是难了……

他先是盘腿而坐,而後深吸了口气,将晌午与祁麟决斗时所受的伤给调息了下,但是运气中他始终无法定神,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韩情悲伤逃离的身影

老天,他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够跟她说明白,让她原谅他。

也就在运气中心生杂念,以致於走火入魔,气血攻心,蓦然狂咳出一口鲜血!

而这一幕也正好被放心不下他,想折返帐里瞧瞧的韩情所见。惊慌之下,她早已忘了本打算偷偷来偷偷的去的念头,连忙奔进帐内扶住他,「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情儿……」他抬起头,眯起深邃的眼看着她仓皇的眸。

「你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又吐血了?」韩情心急如焚地说着。

「你去哪儿了?」他凝敛着眼望着她。

「我……」韩情敛下眼,「我去看祁麟,他受伤了。」

听她这么说,方愿真的是吃味了,「我也受伤了,你为什么就不关心我,只为他呢?」

「你需要我的关心吗?在你心里我只是个多余的女人。」她抬头望着他那张让她心碎神伤的脸庞。

曾几何时,那张正直、体贴、温柔的脸孔会变成像此刻这般阴邪、鬼祟、神秘得让她不认识了呢?

「情儿!」急抽口气,他掬起她悲涩的小脸,「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扬睫望向他,她睫上尚沾有泪珠。

「你知道?」他愕然地望着她,以为她知道他的计画和目的。

「对,我想……你现在最想对我说的就是……想……」韩情敛下眼,轻轻抽噎着。

「想什么?你快说呀!」他这下可急了,再也伪装不出冷硬,傲然的脸上出现了一抹不自觉的柔情。

「想休了我是不是?」她微微一笑,却笑得悲怆。「老实说,没关系的,我已有了心理准备。」

「你要我休了你?!」方愿沉敛厉色地说。

「不是我要你休,是你本就有这样的打算,你说,我说的是不是?」韩情望着他那沉晦的眼神就如同窗外骤暗的天色般,心就在瞬间凝结成块。

「晴儿!」

忍俊不住地,他用力将她往怀里揽,身体里彷似有种声音不停想对她呼喊他爱她!他要她!要做永生永世的夫妻,怎可能会休了她?

「愿……」韩情张大眸,傻傻怔怔地让他抱着。

他是怎么了?是不是又回复正常了?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的把她给弄混了!

「我不会休你,抵死不会。」拭了拭嘴角的血迹,他轻巧地将她抱上床。

「你——」她仍处於极度震愕中,面对这样的他,她反而是心生胆战与一股说不出的恐惧。

於是她用力推开她,吓的直想往外逃开。因为她尝过了,尝过他那反覆无常的个性所带来的伤害。

她绝不能再一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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