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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春汇生带酒被殴柳夫人打夫寻子话说春汇生正与柳氏夫人在家着恼,夫妻二人互相悖谬吵嚷,只见一位年老的邻佑,领着春发儿到来。

这位年老的人,有一个浑号,叫做鸭蛋财主,本是春汇生的祖买的家人,叫做老屠能。

只因春宅是家良善人家,这屠能自从到了春宅,凡事诡诈巨猾,私窃暗盗,陆续自肥,渐渐的积成了狗肚子家业,将自己的卖身文约退出,遂娶了妻子,成一家子人。

家有两顷薄地,尽可润活。

如何叫作鸭蛋财主?只因这老儿为人奸狡,但凡无利之事,情死不动;有益之事,舍命伸头。

所以众人都叫这个浑号。

这老儿今晚送春发的来意,是因春发儿说春相公被狂风作了去。

这春汇生是极爱儿子的,明日岂不雇人四下里寻找麽?这一寻找倘然有功,春汇生是巨富之家,时常里好央他借贷借贷,岂不得些便宜!这老儿所以将春发儿送来,一来与他说情,二来又是送信,三来还是求着借端得利。

话休烦叙。

且说屠能领着春发进得门来,先将二臂往下一抿,将腰往前一曲,在下面站着,不敢大声说话,低低的垂头叫道:

“大爷,休要着忙,老奴已知大相公在会上看戏,被狂风作了去了。春发儿小孩子家也是没方,只唬吓连身打战,恐怕大爷责治,望大爷给老奴留个薄脸,大爷要打发儿,不如就把老奴打几下罢。”

春汇生一肚子闷气,见屠能说情,把打春发儿的心也就丢手。

屠能又解劝了一会,夫妻二人俱各坐卧不安,众人各自散去。

一夜无话。

到了次日已牌时分,只见有两个道人,身穿着百纳道袍,头戴四棱软冠,足踏乌拉草履。

一个方面大耳,一个秃头蛇眼;一个身背着缘簿,一个手托着木鱼。

坐在这春家的门首,口中弭弭喃喃不知说的什麽。

正在门首募化,木鱼连声响亮。

只见屠能那个老儿从隔壁走来,到这道人的面前,招呼了一声说:

“你们是那里的道人?募化甚麽功成?叫什麽法名?”

只见那两个道人一齐答曰:

“贫道是苏州人氏,师兄名叫生意,师弟名叫生心。就在苏州天齐庙内二十多年。只因日久年远,殿宇坍塌,四壁土崩,山门瓦解。贫道们心中不忍,已经化了千有馀家,共聚纹银九千两,还得一千银子方才起功。贫道们闻着春宅是历世的善人,所以不惮风鹿跋涉到贵处。不知山主尊姓大名?”

屠能通了名姓。

那道人说道:

“烦尊驾传禀传禀。”

屠能道:

“你们来得不凑巧,宅中的相公被狂风作了去,大爷正在心焦,那里还有心思布施你们?”

道人听说:

“是何妖怪?这等的可恶。”

傍边有几个年老的说道:

“俺这江西城外,离城三十多里,有一座高山,名为青峰岭。其山甚是凶险。你道如何的凶险,髯翁有诗一首为证:朝阳虎卧夕豹眠,每每怪兽游荒山;亏心人等经此过,如送美味与香甜。不但山中险要,还有许多的洞府。也不知是神仙,也不知是妖怪,时常在山岭上。或是白须老翁,或是美貌女子,不时的显形。”

这老者说罢,两个道人说道:

“这等看来,春宅的相公,想是被妖精作了去,也是有的。那位山主与贫道通报一声,只说门外来了会捉妖的两个道人。”

屠能听说这话,慌忙进去禀知了。

春汇生当下将道人请至前厅坐下。

春汇生着人连忙收拾酒馔,酒至数巡,各叙了来历。

春汇生道:

“若能把小儿救出,俺父子团圆。别说一千两银子的布施,就再布施上一千,那也容易。不知尊师们有何本领?”

道人说道:

“贫道也无甚麽本领,不过是受先师的传授。”

有诗为证:说起贫道武艺却精,一个会剪草为马,一个会撒豆成兵,一个会捏脚念咒,一个会呼雨唤风。

百步穿杨箭,千里追走龙,神通奥抄多变化,专除凡间作怪精。

这道人说本领,春汇生也只当他真正有些武艺,遂满心欢喜说道:

“尊师既有这番本事,合该小儿有救,不知尊师几时才去?”

道人道:

“即刻而行。”

当下酒馔已罢,屠能在旁边说道:

“老师们既夸了海口,别事到临头休想扯头!”

道人道:

“说那里话!既无擒龙手,怎敢下东洋。”

说罢,当下换了道服,打开自己的包裹,戴上软铁冠,穿上软铁衣,足登镔铁鞋。

不知这道人要此征衣是何说也?且听下回分解。

新编妖狐艳史卷之三终新编妖狐艳史小说卷之四第七回假道人化缘捉妖老屠能窥财生心话说这道人将衣甲换上,手中又使着两条铁子绳鞭。

打扮起来好似一对响盗的模样。

列公,这道人如果是得道的真人,那有这等的打扮?你道这两个牛鼻子是何等的来历?是何等的出身?更是何等的行为呢?列公有所不知。

这两个牛鼻子原是一对滚牢的囚犯,是扬州人氏,只因偷了扬州知府的银两,知府差捕拿获,收在牢中以待秋审。

两个在监中商议停当,时值夜半,见守狱的人等睡熟,彼此扭开刑具钻穴而逃。

实有飞檐走壁的武艺,那时城门紧闭,两个跳城而走。

至五更天气,走有三百馀里,出了扬州的交界,彼此放下胆来。

寻了一座庙宇,那庙宇里边堪可有住持的道人,两个见了老道士,就纳头下拜,求老道士收留作徒。

老道士也愿收留,当下换了道服,甚是殷勤。

待有两日,二人商议道:

“此处水浅,非养鱼之地,不如另走他乡为妙。”

二人计较已定,到了晚间夜静时分,大小道士俱各睡着。

二人将老道士的衣服行囊,箱笼内还有老道士积聚的百十两银子,尽情收拾得乾乾净净,开了山门,窜攒而去。

二人路上走着,好不乐心。

至明日,庙中的老道伤心後悔,自不必说。

长老有诗为证:长老本是好心田,收留贼徙当等闲;谁知有情反无羲,坑害师傅昧青天。

长老後悔不题。

且说这两个没良心的强人,飘流四海。

逢州偷州,逢县偷县,非盗官库,即劫富民。

诸日银钱满腰,非嫖即赌,酒肉肥甘。

白日是道家的模样,夜间是嫖赌的客人。

人不知鬼不觉,就来到这江西城。

一来是合该这两个畜生命尽,二来也是这春汇生遭殃,有受狱的灾难。

一切後话不题。

且说这两道人收拾妥当,将那包裹丢在一边,其中包裹之内十分的沉重,屠能一眼瞧定那包裹,心中着想暗说道:

“我看这内里有些什麽东西。”

遂用手一摸,只觉圆咕噜的如铁秤佗一般。

屠能心中老大的猜疑,说道:

“必不是秤佗,等他两个出来再作道理。”

且说这道人当下出了门,别了春汇生,出城有三五里之遥,见四顾无人,这个说大哥,那个说老弟,今日晚上这股子财帛不小,须得如此这般,方才能得。

那个道人又说:

“大哥,你我兄弟会捉甚麽怪精?不过鬼混半日,只说没见影儿,那就了手,夜间好做买卖是大事。”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走着走着,来到了芦苇深处。

猛然台头一看,那山就在面前。

只听得一派风声,哔啦啦树木乱摇,满山中如牛吼的一般,森森冽冽,两个唬得毛骨竦然。

生意说:

“贤弟,咱快走罢!”

生心说:

“大哥切莫惊,你看那梅松树下是个什麽东西?”

生意听说,正目一看,说:

“贤弟,了不得了!那是巡山的猛虎。”

话未了,只见一只猛虎听见有人说话,连忙站将起来,将腰拱了一拱,把嘴张了一张,打了一个喝欠,把爪伸了几伸,把尾拧了几拧。

嗖的一声,比风还快,撺将过来,一爪把一个生心道士抓将过去。

生意道士一见,吓得浑身打战,急忙抽回身子,舍死忘生逃命而来。

且说这虎不是凡虎,原是山神的猛虎,但凡不该死的,也不敢妄自吃人。

这猛虎见这生心是该吃的一口食,所以噙着头脑,上得山来,跪在山神的面前,把虎头往上点了几点,谢了恩。

噙在高阜之处,享用这般美品。

且说这生心的阴魂不散,跟定了猛虎。

到了山神的面前,哭得两泪滂沱,双膝跪倒,口称:

“山神爷爷听真,贫道无从得罪山神爷的猛虎,把贫道白白的吃了,冤哉!冤哉!乞山神爷爷定夺。”

山神听说,把惊堂一拍,说道:

“我打你这该死的畜生!你想想,你平生做的何事?今日猛虎吃你,以消众人之恨,快快去罢!”

这生心道人见没了出冤的想头,又哀求山神道:

“贫道既不求山神爷爷伸菟,望乞把贫道托生到富贵人家罢。”

山神道:

“你还想托生麽?人数里那有你这混账东西呢?”

生心又苦苦的哀求道:

“人数里既没有贫道,到底叫贫道托生什麽呢?”

山神叫站班的小鬼将生死簿拿到公案桌上,展开看了多时,看得明明白白,叫道:

“生心,生死簿上造定你转生该托生犁牛之子。”

生心听说,心中老大的不乐意,欲再哀求哀求,山神也不准了。

无奈何爬将起来。

只见旁边放着许多的牛皮,也有黑的、也有红的、也有黄的、也有杂花的,其中惟有杂花的牛皮比别的甚是鲜明。

好生心上去一把扯过,就披在身上,十分如意。

小鬼看见,一把夺过来说:

“放打着点子罢,这是给你们道官的衣服!把这件黑的披了去吧!”

生心无奈,只得接过,穿在身上,托生而去。

要知如何?下回分解。

第八回被虎食转生畜类郁雷立斩二牝妖话说生心被虎抓去,生意吓得屁流尿滚,跑将回来。

见了春汇生,把生心被虎吃的话说了一遍。

春汇生甚是惊讶,忙着取酒与生意压惊。

这且不题。

且说梅花洞中,海里娃和到口酥两个畜生,不论礼法,进了八角亭中互相蹦定。

认明媚是乾姐夫长,乾姐夫短。

这明媚见一对小娃子到来,十分惭愧,连忙整理衣冠。

桂香也提上裤子,云香呆呆而立。

明媚忽然的心中着恼,暗暗的叫着自已的名字说:

“明媚,你好没来由,你本是念书人家的後代,如何青天白日露着父母的遗体,弄出这等没脸面的事来?况且又被这两个小娃子看见,是何道理?”

思前想後,悔恨无极,正在恼悔之间。

那天已至更深,忽听半悬空中呵叉叉,似有霹雳之声。

一霎时,星斗无光,乾坤昏黑,云雾飞空,狂风大起。

耳中只听松竹怒号,金铁皆鸣,一齐吓得毛骨竦然。

只见外边有一员大将,头戴金盔,身穿金甲,手执宝剑,还有一个小壮士,生得豹头环眼,顶戴双雉尾,身穿半截甲,足踏黑漆战靴,雄赳赳,十分凶恶。

手中提着一把齐头钢刀,跟定那员大将,站在天井外边。

只听那员大将叫道:

“力士,把那两个公妖狐与我拿来。”

只见那小壮士答应一声,急速走进亭中,将这海里娃、到口酥一手一个,提在那员大将的面前。

两个畜生唬得浑身哆嗦,双双跪在尘埃,只连连的叩头不止。

只听那大将说道:

“我打你这两个滥淫无度的臊畜生!自从你变成人形,不干好事,奸骗人家的良女,淫污人家的妇人,盗取人家的财帛,偷食神前的供献。吾神诸日寻查世界,尔等诸般的罪恶,吾神一一载在丹书。今尔等罪贯已满,天怒无容,合该斩首分形。”

二妖狐听说要斩,只唬得慌慌张张,满口说道:

“求神圣放赦我畜生两个。从此以後再不胡行乱为了,情愿许下吃长斋五十年,以免先前之罪过。”

那神将听说,更加怒气,说道:

“好畜生!你不说吃斋,吾神不恼你,你既说吃斋,吾神更怒!你等畜生,从前许下吃九十天的斋戒,先动了三月的肉味。再休说以吃斋的由头,免尔等的罪恶。力士过来!快与我结果这两个畜生。”

话犹未了,只见那个小壮士手提着齐头短刀,恶狠狠的走近前来,喊了一声,如霹雳相似,说:

“妖狐吃刀!”

只听得连连响了两声,把这两个妖狐的首级斩将下来,血淋淋两个大妖狐躺在地下。

髯鬣有诗为证:劝君遵道莫贪淫,若要淫极自杀身;无加毛狐为淫斩,何况花花世界人。

四句劝言叙过。

且说那员神将又吩咐道:

“将那两个女妖狐与我带过来。”

这桂香、云香见斩了海里娃、到口酥,已经唬破了胆。

又听得说把他两个带将过来,情知也是与他两个一体治罪。

正在惊慌之间,只见那小壮士跑将过来,说道:

“二妖女快过来罢,省得我费事。”

二妖狐见不是那等的光景,心中略略的放下些来,急急的走到那神将的面前,一齐跪倒,口称:

“神圣饶命!”

只见那神将说道:

“尔妖女听真。吾神下降,诸日巡查妖魔以及人间之罪过,尔妖女修炼百十馀年,尔等的功过交杂,如今又如此淫乱,有伤天道。但念你两个受了月华,死罪赦过,活罪难免。力士过来!将这两个妖女用锁子锁在这梅花洞石板以下,待二百年以後,若要回心向道,那时再放你出世;若不回心向道,永世不准出世。”

吩咐已毕,只见小壮士过来,将两个妖女锁在石板以下。

二妖女後日如何出世,此时难得分晓。

将四个妖狐发落已毕,这位神将一直走入屋里坐下,小壮士随後而进也。

且说这明媚见这等的凶险景况,只唬得混混沌沌,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四肢冰凉,口中吸呼之气,微微而已。

那神将说道:

“甲戌科的贵人听真。吾神乃上方的健将郁雷是也。奉玉帝的勒旨,严查人间的罪过。吾神看你年力方富,正有可为之时,奈何因两个臊妖狐,辄敢如此荒淫无度,不避三光,有犯天道。脓血之灾,有所不免,自此若仍似前非,吾神查出,不但你日後的功名难求,就是你性命也难以保守。”

神将说罢、明媚魂梦之中,一一听得明白,急急向前跪下,说道:

“蒙神荼指迷,弟予终身尊神圣的教化,如毫有淫乱的罪过,以及言语的罪过,天厌之,天厌之。”

不知究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新编妖狐艳史卷之四终新编妖狐艳史小说卷之五第九回闻仙训明媚归正逢月素胡老作媒话说明媚启了誓愿,郁雷神说道:

“你既回心向道,常言海底无边,回头是岸。但你命该有狐狸之缘,配终身的夫妻,与那二妖狐自不相同。夫妻之乐,固然分所应尔,而淫欲过度,罪莫大焉。”

吾神有四句惊语为戒:琴瑟相友乐无穷,混乱纲常罪难容;当富玉楼削除迹,应贵金榜勾了名。

郁雷神说罢,领着小壮士,乘彩云腾空而去。

这明媚忽然打了一个冷战,连忙惊醒,天已将明,梦中的言语记得清清白白。

急看桂香、云香,全不在面前。

又往外边一看,只见两个大狐狸躺在地下,血淋淋的两个脑袋滚在一边,明媚好生着忙。

又一转眼间,只见亭舍暖阁百般景致全无,忽然回转心猿说道:

“我如今身在何处呢?怎麽我来在这里?我的家怎不见呢?我的父母怎不见了呢?”

思前想後,不觉的放声大哭。

哭够多时,闷坐在尘埃,好不伤惨人也。

只见四下虫声唧唧,遂站起身来,不知所之信步游走。

走有一里之遥,只见那壁庙一座小石门,雕画得甚是精华。

明媚信步进去,只见内有三间大殿,两边群房齐整,周围修竹凉亭,瑶池鸾鹤,苍松差池,兰桂峥嵘。

又见那大殿上边有一面冰凌纹的大匾,上写着四个大字“月素仙居”。

门旁有一副对联,你道对联上写的什麽言语?上写着:修炼工夫,加云挂山头,行至山头云又远;大道旨趣,似月浮冰面,披开冰面月更深。

明媚看罢,心中想道:

“此处是何地方?”

正在猜疑之间,只听得一声门响:嗄嗄。

大殿门双扇齐开。

只见有两个女童,头挽双扎髻,身穿素花衣,两手执束帖,足踏云阳履。

急急走在这明媚的面前,说道:

“贵人听真,我家仙姑娘有请。”

明媚听说,回言答曰:

“你家仙姑娘在於何处?”

二童女道:

“大殿後边。即寝房也。”

明媚才要跟着进去,急回想那梦中的言语。

心中说道:

“不可!不可!倘若再犯罪过,吾命难保。”

遂止住了脚步,呆呆而立。

那童女见明媚不肯进去,连忙禀知了月素大仙。

月素说:

“我前去迎接。”

月素仙同一对女童走出房来。

你说这仙女如何的打扮,如何的美丽?有诗一首为证:不须浓抹与粉,天然清雅素衣裳;羞杀倾国倾城貌,别有一派仙子香。

月素大仙来到了明媚的面前,轻启仙唇,低传仙音,说道:

“请郎君内边坐罢。”

明媚遂跟定大仙来至了卧房。

但见这房中的陈设,也是与那二妖狐各别,另是一天的仙景。

二人叙坐坐下。

一霎时,两个女童排列上百般的仙果,上好的仙酒,更有仙肴,无非是龙肝凤髓,麟脑叁脍之类。

那大仙高擎酒杯,让道说:

“郎君今日到仙奴家中,亦非小可,仙奴在此连环洞中修炼,有千百馀年的道业。只因五百年前仙奴在云南蜈蚣山游玩,适有一群兴围的猎户,将仙奴後背射了一箭,那时郎君是云南的知县,从此所过,将那猎人重责三十大板。那时仙奴已被猎人所获,郎君发恻隐之心,将仙奴放了归山。那时仙奴是没得道的大黑狐狸,此时已成了得道的仙女。今日郎君到来,是仙奴的恩人,如今仙奴要忘恩於郎君,有愧於天矣。仙奴离了云南蜈蚣山,迁居於此,已五百年的限期,合当聚首。”

言说罢,两个对饮了数杯。

明媚道:

“仙姑过为雅爱,小生毕生难忘大德。但小生肉体凡态,仙姑品列仙台,怎敢以谐鸾凤之雅?”

月素道:

“此时郎君有脓肉之灾,仙姑此时欲和郎行鱼水之欢,恐误郎君的贵体。待仙奴与郎君调治平伏,那时再与郎乐关睢之雅化,而奏周南之乐章。况且当下令尊大人有曲难之危,贵宅有盗火之忧,还得仙奴前去打救方妥。”

两个一行说话,一行饮酒,真乃酒逢知己千杯少,话到投机话偏长。

直饮日落蒙汜,明月东升,方才撤去杯盘。

明媚直吃酩酊大醉,和衣隐几而卧,这月素也就着童女秉了银烛,另往僻静卧室而去,惟留下一个女童伺候。

真正是:得道仙女行正途,岂同臊孤混胀畜;五百年前将恩报,总把纲常名纪扶。

要知端的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盗元宝活杀生意胡老叟火烧屠能话说到了明日,明媚醒米,不见了仙女,但见一个童女在旁笑嘻嘻,手捧一杯香茶,说:

“相公请用茶,仙婢伺候了一夜了。”

明媚接过茶来慢慢的饮乾,猛然台头一看,只见一位老叟,岸然道貌,两眉如银,目若贯星,耳垂有轮;手执过头拐杖,身穿紫花道袍,头戴真珠凉冠,足登驮泥朝靴,一步一步的走进房。

明媚见这位老叟与世俗不同,陡然间动了一片敬慕之心。

居然如见了大宾的一般,遂站起身来,与老叟彼此行了恭敬之礼,排齿而坐。

坐定,那老叟说道:

“贤甥婿,老夫的来意非为别事,只因贤甥五百年前救过舍甥女的性命,如今无恩可报。昨日舍甥女对老夫言讲,情愿与贤甥婿效枕席之劳,以报前恩,老夫欲作冰人,不知允否?”

明媚说道:

“晚辈有何德能,第恐命薄福浅,飞蛾难比鸾凤,泥沙难配金珠耳!况更有仙老之玉成,敢不允乎?但晚辈无领父母之命,事须商议。”

老叟道:

“贤甥婿言固有理,如今虽无父母之命,尚有媒妁之言。贤甥婿放心,事成之後,令尊翁大人面前,老夫一面承管。”

明媚这才放下心来,连忙离坐深打一躬。

老叟顶礼相还,把婚姻之事一言为定了。

那老叟说道:

“贤甥婿暂且请坐,目下贵宅有盗火之灾,令尊大人有被屈之冤,还得老夫前去解救。”

说罢,辞别而去。

老叟才是得道仙,修炼日精有万年;专查人间不平事,能救贤良能除奸。

老叟去讫不题。

且说明媚忽然一阵满腹疼痛难忍,卧在榻上,一时间手足冰凉。

只见那月素手提一枝灵芝走进房来,到了床边,口中不知说些什麽灵言语,无非是神言咒语。

将灵芝在明媚的身上,上三下四,左五右六,画了一遍,说道:

“郎君脓血之灾,仙奴已化在灵芝以上。”

明媚登时起来,但见灵芝草上有脓血之迹,真是仙家的手段。

当下又叫女童收拾了肴馔,举觞对饮。

这也不题。

且说这生意道人正在饮酒之间,只见屠能这个老儿跑里跑外,勤谨异常,你道这是何说呢?只因这老儿有爱财的毛病,见那道人的包裹里边似有财物。

趁两个道人出门的时候,将包裹尽情盗在自己家中,打开一看,不是别的,俱是五十两一绽的大元宝,有二十多个。

屠能看了,心中好不欢喜,连忙收在房中僻静所在。

又一转念,说道:

“这银钱,不是别的。倘若事犯,那可怎了?”

左思右想,甚是作难。

闷了半晌,忽然又起一番的歹心,说:

“杀人杀死,剪草除根。不如到晚间结果了这牛鼻子,那时才得平妥。”

计议已定。

遂寻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藏在腰内。

不题。

且说生意道人这个牛鼻子和春汇生饮至更深,春汇生离别去睡,生意见东主已去,又待了多会,听听天已交三更,暗说道:

“到了时候了。”

你道这个道人安的什麽心呢?原来是夜间作盗春宅的银两。

见生心已死,这包裹中有一千多银子,再盗上一千银子,岂不是一个小富贵麽?须得如此这般,计议已定,遂找那包裹。

那包裹已不见了,将四下里一搜,踪影全无,生意满心着急,遂取出了些硝磺,陡然放起火来,将一座待客的前厅烘烘烧起。

才要往後宅打劫银两,刚出门一走,不堤防被屠能一刀对准咽喉,把脑袋削去了一半。

死尸倒地,绝气而亡,髯翁有诗一首为证:为人何必生心恶,举头三尺有神佛;欲待杀人人杀己,恶人自有恶人磨。

屠能见生意已死,又见火势奋发,只见火光内有一白发老人,用袍袖一拐。

倒也奇怪,只见那火光如飞鸟一般,赤滴滴往屠能房中而来,越烧越旺,众人一齐乱声喊叫,却不上前解救。

列公,见火不救有什麽好处呢?幸灾乐祸有什麽好处呢?可见这屠能的素日为人,是行坏事行到骨头的了。

也有四句鉴语为证:朗朗青天不可欺,屋漏暗室有神知;上苍若要将人放,那有今夜这事奇。

火光茂盛,屠能是舍命不舍财的狗头,急忙冒火而进,还想取了元宝。

不料只见进去,不见出来。

把这个鸭蛋财主活活被火烧死。

有诗为证:只为贪财火烧屋,其心不悔将宝图;飞蛾自投焰焰火,哀哉狗命该呜呼。

话说到了明日清晨,春汇生起来前往前厅与道人叙话。

刚来到内屏一看,只见那道人的死尸躺在地下,上带着半个脑袋。

又出门往外一看,见屠能那边火光未息,只烧得乾乾净净。

又将自己的房宅前後一看,俱复旧如初,分毫不动。

又听隔壁有人说道:

“屠能被火烧死了。”

春汇生心中惊疑不止,说道:

“这便怎了?”

正在惊惧之间,只见从门中来了十数个壮捕,七言八语,怪怪声声,说和春相公要人。

春汇生一见,惊问道:

“贵役们来到寒舍,有何公干?”

众壮捕说道:

“春相公你还不知道麽?前日来的那两个铁道士到你家来,休当那是两个道人,那是两个滚牢的囚犯。扬州府现今有关节通来江西本府衙中,头两日江西府库,没库银一千一百馀两。太守又有一道府批到县。如今我们县中老爷接两道批文,又有图形年貌箕斗,老爷立等要人。”

春汇生听了,只唬得目瞪口呆,无言可对。

众壮捕见这个光景,遂一齐往後去搜,刚到闪屏门外,见有一人躺在地下已死了。

众人将图形年貌箕斗一对,分毫不差。

但不知那大盗那里去了,众人连忙将春汇生拥拥推推来到县中。

那县官问其情由,春汇生别无可对,只说冤哉冤哉。

不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新编妖狐艳史卷之五终新编妖狐艳史小说卷之六第十一回春汇生抱冤下狱月素仙打救亲公话说县官问及杀人,以至偷盗府库银两的情由,春汇生无言可对,口中只叫冤哉冤哉。

那知县倒也明鉴,看春汇生人品端方,相貌堂堂,情知别有缘故,遂吩咐一声,暂且收狱明日另审。

众人役听说,一齐上前,似一群恶狗一般,将春相公拥拥推推下在牢中,众人役回禀了。

知县又吩咐将那道人的尸首,着地保押埋。

吩咐已毕,退堂回到书房,左思右思,无计可出,只闷闷而坐。

常言:

“人逢喜事精神爽,闷来愁肠瞌睡多。”

不一时,合眼蒙而睡。

正在熟睡,只见一位白发老人走进门来,精神满面,如童颜一般,甚是可畏。

知县魂梦之中连忙迎接,各叙常礼,分宾主而坐。

只见那老人将春汇生的冤情,一五一十,尽情告诉了一遍。

说罢,连揖而去。

那知县醒来,好生惊疑,急走到卧房要与夫人说知此事,刚然坐下才要开言,只见夫人开言说道:

“老爷今日审的这件官司,得要留神。妾方才作一幻景,见一美色仙姑,口称是春棠生的儿妇。杀这道人的凶手已被火烧死,偷盗的银两现在凶手的房中。那仙姑临行又说道,叫老爷急速差役往屠家搜取银两,将此案了结之後,不数日即速转高升。”

知县听说与自己梦中的言语相同,也告诉了夫人一遍,夫妻二人俱各讶然。

当下传知班头人役以及壮捕头目,遂击点升堂,着书办写了火票飞签。

众人役如狼似虎,飞也似走到屠能家中,见房屋烧得土崩瓦解。

忙取掀橛锁铙之物,等时间将元宝拿出。

其先是白面书生,如今成了胡汗敬德。

还有一切散钱碎银等物,俱被众役怀藏腰拽,合夥私下分肥。

又扒着那屠能的尸首,烧的苦是难看。

曾有四句笑语为证:狡奸巨猾都肉头,狗猪家私连命休;身似伛偻脸似判,死後还带土鳖头。

话说众役急速回筒,将银两交在当堂,知县连忙办了一角文书,连银子一并送至府库。

又办了一角投扬州的文书,将这贼人被杀死的缘由一并缴割。

当下将春汇生从狱中开出,春汇生当堂谢了县官,回家而去。

不几日,上司有文书下来,着县官升为他处知州,一切事休,叙过不题。

单说这明媚与月素白日清心,夜来各自下榻,堪可过三月有馀,明媒义正的夫妻,实礼义相交的君子。

闲时作词歌赋,闷来谈经会文。

又待数月,明媚腹贯五车书,胸藏万卷经。

一日,月素说道:

“今考期临迩,郎君可速干功名为正。待至甲戌科殿试之期,仙奴自与郎君相会,况如今将近一载,老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郎君可回家去罢。”

明媚道:

“家在何处呢?”

月素道:

“真乃仙家的妙景,人所不测。”

只觉耳边中一阵风声,似睡非睡,一睁眼看见在自己的书房坐着,又见书童从外边走来,心中好生猜疑。

春发儿一见小主人回来,喜得满面添欢,也不迭的话,急忙报知了老主人夫妇知道呢。

春汇生和柳氏夫人听说,如得了掌上明珠一般。

老夫妇二人奔奔抢抢来到书房以内,果然是明媚儿子回家,三个人一齐的放声大哭。

真正是:骨肉连心天性出,哭坏春门夫与妇;好比同做南柯梦,明媚知同到酆都。

哭够半晌,皆喉咙失声方歇。

明媚就如在梦中,说道:

“爹妈再休见你儿子,儿死将近一年,不过是难忘父母之恩,路过家乡探望父母而已。”

说罢,忙纳头下拜,泣涕如雨。

老夫妇二人也愕然说道:

“莫非咱夫妇二人也非阳世了麽?”

说到此处,更觉涕哭。

哭够多会,大家才醒觉过来,各叙了离别的缘由。

这且不讲。

且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到了来年县考之期,明媚进场考试,三场的文章如绣如锦,县官取了明媚的案首。

至二三个月,堪可院考相连,明媚进场已毕。

至张案,已进了头名秀才。

众亲友邻人一齐登门拜贺,真是欢喜不尽。

适值秋场,明媚又连捷第七名的举人。

过了年馀。

正值甲戌年会试的年头,明媚忽然想起郁雷的神言。

当下收拾车辆行李,春汇生爱子之心,不肯叫儿子自己上京会试,父子二人带着家仆书童而去。

到了京中投了客店安歇,父子二人游玩了两天,但见京都城中观不尽的美景。

捱过三朝,迟过五日,忽有圣谕一道,会试天下的举子。

春汇生忙与儿子办备进场果品,当夜黎明进去。

过了三天开关放出,又连连的三场已毕。

待张榜的龙虎日子,贴了黄榜,明媚中了亚魁。

你道明媚场中的文章是自己做的麽?当场时候,那月素大仙与胡老叟助一神力,将文章一挥而成。

所以才能如此。

这且不题。

且说这殿试官梅尚书见春亚魁,才又出众,貌又超群,正在青春年少,遂打动了一片心事。

你道这梅尚书何等的心事?只因这老儿为人奸恶,凡同朝的堂联,谁不可恨。

朝以叁官为乐,夕以罢职为欢。

平素为人如此,但凡与这老儿往来的官员,非纳币帛即奉金珠,家中巨富胜似当年的石崇。

而况食前方丈侍妾数十人,平生乏嗣,只有一个女儿名唤朱云。

小姐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年方一十八岁,只因这老儿和本京兵部王老爷做了儿女亲家,王老爷为人秉性忠直,屡次将梅尚书将今比古,委傍引曲的劝解,谁想药石成仇。

梅尚书妄奏一篇,说王兵部有克兵饷的情弊,上朝一本把王老爷的前程勾消。

不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梅尚书爱色梦液登金榜举家团圆话说王老爷被梅尚书叁倒,勾消了前程。

王老爷一场着恼,作古成神而去。

梅尚书原是个势利的老儿,见王兵部已死,遂起了一片歹心,要同王家断亲。

如今见亚魁人品可畏,意欲招赘为婿。

忽一日,亚魁店门口车马盈门。

有人传说梅老爷来拜,亚魁父子二人连忙迎至客舍,各叙了常礼,坐定。

梅尚书将亚魁连连夸奖,春汇生父子又谢了梅尚书拨中之恩。

叙了半晌的闲话,梅尚书就把与女儿婚姻之事说了一遍。

春汇生说了些不可当的套话,梅尚书说:

“规翁不必太谦,老夫一言为定,决无更改。”

着到此处,有诗为证。

堪笑梅老好胡涂,那有一女配双夫;月素乱点鸳鸯谱,羞坏当朝梅尚书。

话要简捷为妙,梅老儿回到家中,自己拿了主意。

也不和夫人商议,也不和女儿商议,择了吉日良辰,张灯挂彩,鼓乐喧天。

梅夫人问其情由,梅老儿妄说道:

“咱亲翁已故,亲翁母妇道家不晓世事,女婿年幼无知,头三日前与亲家母说知,不如把女婿请到咱家与女儿婿配为妙。”

夫人也只当是真话,遂与女儿朱云小姐说知。

这且按下不题。

且说月素大仙时刻在明媚左右,但神人相隔那里看得见呢。

这梅老儿一片的言语心事,俱被月素如见肺肝。

月素自己说道:

“这老儿十分可恶,破了王家的婚姻,要招赘新魁。案看王公子後来福分不浅,王小姐是新魁夫人之命,故小姐有总兵夫人之命,皆前生配定,我何不行一个借花献佛的方便。”

月素计议了如此这般的机谋,这也不题。

且说梅尚书这日到了晚间,诸般办齐妥当,但见灯烛辉煌,五彩争艳,人马车轿一直排到亚魁的店门,合京都人等各不知是何事。

梅尚书亲坐一乘凉轿来请,闹闹烘烘。

将有三更,把新郎用彩轿台到梅府而来。

到了府中下轿,轿内小姐打扮得似天仙的美貌,对上侍女搀出了月里嫦娥,和新郎同拜了天地,共入洞房,玉杯交饮。

真是郎才女貌。

这一夜衾枕之乐,自不必说。

到了次日,新郎出来会客,梅尚书一见,如头上走了真魂一般,见不是那新魁的模样,竟是那王兵部老爷的儿子,正是女儿的结发丈夫。

梅老儿大有不乐,暗暗说道:

“奇哉!奇哉!这新魁上那去了呢?”

正在糊迷之间,只见新魁前来叩喜。

梅老儿羞得满面愧色,如鼠溜一般藏在後厢卧房,蒙头而睡。

着家人传说出来,老爷偶得寒疾不可以风。

新魁坐轿而回。

列公,这是何等的缘故呢?这是月素仙子和胡老叟与王府的夫人一同说知,这夜间王小姐和月素仙子新魁三人同入洞房花烛,王夫人喜出望外,更有胡老叟、月素仙的神妙,将儿子送在梅府成亲。

这王兵部府中也是众宾友庆贺,那梅尚书府中也是亲友庆贺,俱是百般的热闹。

王公子到了次日,同梅小姐来在家中,与王夫人叩头,新亚魁与王小姐月素仙子夫妻三人,与王公子夫妻二人,大家按次行礼。

王夫人见女婿奉新魁,又在年幼,美貌贤良,堪作鸾凤之偶,见新妇梅小姐是月貌花容,与儿子堪作鸳鸯之对。

又见月素仙女,认为乾女,与女儿有同胞有义气,更觉欢喜。

这春汇生与胡老叟照料事体,合家大小人等,一同赴席宴饮。

真正是:金榜题名真富贵,洞房花烛巧姻绿。

饮至红轮西坠,玉盘东升,各自安置,也不往梅府去,就在本家住了。

不题。

且说这梅尚书一肚子闷气,也不吃饭,也不起来,只是在床上哀声叹气,蒙头而卧。

夫人问他如何?只一言不答。

问的极了,这老儿反倒抢白夫人,梅夫人终是不解其故。

作书到此,有诗为证:夫妇配偶是前姻,何苦设计拆同林;倘然错了兵部子,老儿台头怎见人。

话不可重叙。

且说过了三朝,王府的公子和朱云小姐夫妻二人,和新魁夫妻三人,外有春汇生、胡冰人,同来到梅府行礼。

梅老儿无奈,只得起来,也不整理衣冠,急忙取了一碗冷酒,咕噜咕噜几口咽到肚中,一时间,头目昏昏。

满面上似盖了千层牛皮,歪歪伴伴出了,没上没下作了几揖,就要扯头而走。

众人那里肯放,你扯我劝的坐下,众人皆俱打通了的,一齐把梅老儿的不是,替他盖抹了一遍。

老儿也自认了不是,当下备办上酒馔。

三个新妇往後边去和夫人同席,前边另有并排两席。

後边月素将前後的言语说与夫人知道,夫人也是骂梅老儿,小姐也是骂老胡涂。

不题。

且说前後宴饮已罢,前席众人辞别回兵部府去,後席三位新妇也辞别了夫人,回兵部府去。

俱各不题。

你说梅老儿这个老畜生,见那月素仙女上轿之时,便一眼瞧定,见貌美超群,陡起一片色心,也不过是爬梯望月而已。

谁想这老畜生,生平有好色之癖,自与月素见面以後,白日里与粉白黛绿的等爱借水行舟,夜间梦中走失元阳,不上一月,把这个老畜生就亡之命已矣。

这且不题。

且说自梅老儿故後,梅夫人疼女儿的心胜,百万家私俱交代女婿掌管,情愿与王夫人母子一处同居,王夫人疼女儿、月素,女婿也在尚书府来。

又搬取春宅的家眷到京,三家合为一家。

後来春亚魁官居文林郎之职。

王公子做总兵之职,各生二子。

月素缘满归山,胡老叟渺然而去。

自始至终,连环报应,好不周全人也。

九嶷仙翁有《西江月》一首:手捋银须观世界,负羲浪荡淫子多。

劝君家切记着,邪者即妖正为佛。

旱回首,真不错,那菅生知与困学。

行好事,自有好报,坏良心,天上有罗。

试看连环报应,在此粗俗小说,炎凉世态诚寡薄,君子自扫门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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